“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林老瞪了一眼周云泱，继续下面的话。
年少成名的林恒有着属于天才的傲气，丝毫不曾收敛，还曾放话说，如果是志趣相投的人，哪怕对方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林恒也会为他医治，相反，要是林恒不喜欢，就算对方是三大宗门的长老，林恒也绝不会出手医治。
有人能理解，认为天才和普通人不一样，脾性古怪是正常的，有人却由此恨上了林恒。
恨林恒的人有很多，有林恒拒绝医治的病人，有单纯看不惯林恒的，也有嫉妒林恒天赋的。
可是人在极度风光的情况下又怎么会去在意他人的看法呢，受尽所有人追捧的林恒有张扬的资本，万事都随着脾性来，谁都不能勉强他。
那时候的林恒已经看不上一品到九品的人间丹药，开始尝试炼出传说中的仙丹百草丹，也是这个举动让林恒陷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女儿出生不过三四个月，林恒就遭到追杀，无奈只能把妻女托付给至交好友，独自一人转移仇家视线，最后也死在了仇家手下。
仅剩的一缕残魂附在玉佩上，在沉睡五十年后，被周云泱的血唤醒，重回人世。
“所以你当初是真的炼制出了百草丹？”
宋沅放下茶杯，好奇地问。
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炼出传说中的仙丹？
林老点了点头，又摇头叹息道：“炼出了，不过只有半颗。”
半颗百草丹是林老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本来还想吸取前面失败的经验，尝试炼制出完整的百草丹，却在这个时候遭遇了不测，这事也就没了后续。
半颗百草丹？
宋沅抿唇思索，若是再多给她十年时间，宋沅未尝没有信心尝试炼出传说中的百草丹，可问题就在于宋沅现在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想要炼出百草丹不异于登天。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再怎么说我也是曾经炼出半颗百草丹的人，再炼一次岂不是手到擒来？”
林老作为过来人，自然不会没有信心，“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炼制百草丹所需要的上百种仙草，我才好赶紧上手炼丹，解了你身上的毒。”
若想在一年之内收集到上百种仙草绝非易事，幸好林老有经验，中间可以省下许多功夫。
想到托付给好友的妻儿，林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遵守承诺，炼出百草丹解了宋沅身上的毒，再去把妻子和女儿接回来也不迟。
“事不宜迟那我们赶快出发吧。”
周云泱俊朗的眉眼间是数不尽的意气风发，一想到宋沅身上的毒可以被治好，便觉体内涌出无限的动力。
——
雪山上的千年雪灵芝，香火鼎盛的佛门才有的玄霜佛叶，魔族边境上的紫炎魔果……耗费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收集到了九十九种炼制百草丹所需要的药材。
只剩最后一味天音花，就可以集齐一百种仙草，而此时距离宋沅的十八岁生日只剩下三个月了。
据林老所说，天音花本来在一千年前就绝迹了，不过三大宗门之一的四方门门主曾经从一个秘境里带出了一朵天音花，经过精心培育，成功种出了新的天音花。
林老当初炼制百草丹便是去四方门讨要的天音花。
“明天就到四方门了。”
周云泱往火堆里丢了个树枝，感叹道。
一年多过去，周云泱眉眼间的稚气沉淀了下来，比以前看着可靠不少，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展露出一些少年意气。
“是啊。”
只要能拿到天音花，林老就可以开始炼制百草丹，若是成功了，跟着宋沅快十八年的毒就会彻底消失，宋沅也能摆脱活不过十八岁的魔咒。
月光下的宋沅脸蛋白净无瑕，乍一眼看去只觉眉眼有些清冷，似乎不太好接近，可当你静下心来再看的时候，就会发现不好接近只是自己的错觉。
真实的宋沅说话是柔和的，是不紧不慢的，让人仿佛置身于和煦的春风中，哪怕是最顽皮捣蛋的孩子到了宋沅面前，都会乖乖就范。
周云泱想起前不久在永州遇到的想和宋沅搭讪的公子哥，咬了咬后槽牙。
手上拿着把破扇子在街上闲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这还想搭讪宋沅，做梦去吧。
“林老又在给家人写信啊。”
宋沅目光扫向在角落里写信的林老，习以为常地说。
早在两个月前，林老就开始给家人写信，每三五天就有一封新的信寄出去，信上的内容无外乎是关心妻子和女儿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以及现在不能去找她们的原因。
可惜的是寄出去那么多封信，却从未收到过回信，哪怕是一封都没有收到。
林老失落的不行，以为是妻子怪自己这么多年没去找她们，不愿写回信，只好卯足了劲地收集仙草，尽快炼制出答应宋沅的百草丹，完成承诺，去找妻儿。
周云泱摇摇头说道：“他呀，连晚上做梦都在喊妻子的小名，还记着我们上次看到有一户家人成亲吗？他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念叨自己的女儿，一下咬牙切齿，说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一下又不停的责怪自己，说是亏欠了女儿这么多年，不配做一个父亲。”
算算年纪，林老的女儿应该也有五六十岁了，修士比普通人要长寿，这个年纪算不上大。
“希望等事情了结以后，林老也能和妻儿团聚。”
宋沅弯了弯唇，语气温和。
“那你呢，身上的毒解了以后想去干什么。”
周云泱用树枝戳了几下火堆，红色的火焰跳动着，给人带来一丝暖意，遮掩了周云泱心里的一点紧张。
“会回青州看一看师父，之后嘛，应该是一边四处游历，一边给人看病吧。”
宋沅思虑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宋沅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不一直住在一个地方，走走停停，偶尔有喜欢的地方，就留下来住一段时间。
“那我陪着你。”周云泱脱口而出，又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怕到时候有病人会闹事。”
可是仔细想想，宋沅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又何须周云泱在旁边保护呢。
周云泱失落地垂下眼帘，耳边却传来了宋沅的声音。
“好。”
火堆边，宋沅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