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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天选草根女 > 第94章 你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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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麟元年,偁王遇刺十日后毒发身亡,休朝三日,举国哀恸。皇上撑着病体亲自到偁王府吊唁,扶棺大哭,几欲昏厥,让所有臣民感慨不已,原来皇家兄弟之间也有如此这般的情深意重。

三日后,早朝上的气氛有些压抑,一向深居简出的福王难得上了朝,皇上给他赐了座。

他谢了便坐下来,掩住唇不时咳嗽一声。

几个臣子稀稀拉拉地奏了几样无关紧要的事,眼光瞥处,只见皇上脸色苍白,神情恹恹的模样便打住了下面的话。

大太监附身,耳语了几句,便宣道:“皇上有旨,有事便呈上来,若是无事,众位臣工便散了吧。”

高朗脚步动了动,被高伯父瞪了眼又退了回去。

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喝唱,“征北王李大将军觐见!”

“宣。”皇上打起了精神,一众臣子也探头看过去。

福王垂下眼皮,不闻不动。

前几日征北军凯旋,皇上大设宫宴,为显示皇恩浩荡,一直将对方拘在左右。所以,很多人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虽然为对方的风采折服,可恨不能近前攀谈一二。

接着,眉妃病亡,偁王殁,策王被废黜……h整个盛京地动山摇,人人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里还有心情来关注这新晋的征北王?

好在,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只见李霁开着了件白色锦袍,外披一件玄色氅衣,衣摆处用金线银丝绣了蟒纹海水,随着她的走动若隐若现,逆着阳光而来,如踏波蹑云而来,再加上她容色昳丽,眉锋凌冽,一头长发用一根白色带子简单地束于头顶,微微晃荡着,整个人宛如神祗般夺目耀眼。

有人轻咿了声,恍惚道:“靖,靖北王……”然而这一声随即便湮灭在其他人的低声赞叹中。

李霁开躬身行礼,“臣李霁开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有人眼尖地看到她的腰间悬着一柄短剑,剑柄镶嵌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不由地心头大震。

这金龙剑是皇上贴身之物,见剑如见君,看样子这少年将军一步登天,已经盛宠在望了。

一个时代,总有人落幕,也总有新人出场。

心下不免唏嘘,偁王再是权势滔天也免不得被舍弃。这个曾经并不被看好的病弱天子温馨谦和的外表下到底有怎样的令人胆战的心机城府,又有怎样的隐忍坚毅?

还好,还好,自己没有胡乱站队,不少人庆幸着,心有余悸。

皇上俯视着李霁开,微笑道:“爱卿平身。你这几日一路奔波劳累,朕不是准你休沐几日么?对了,你对你的府邸可还满意?若是不喜,你自己再去看看,看中了哪个府宅,朕都赏了你。”

众臣听了不由得暗暗啧舌,再看着对方的少年英俊,想象着对方将来的煊赫,不由地都动起了心思,将自己家里嫡女庶女甚至是侄女儿都捋了个遍。

李霁开不亢不卑地直起身,道:“皇上厚爱,臣不胜惶恐。”顿了下,“臣上朝,是有事要奏。”说着,从怀里将一摞子书信递了过去。

大太监接过书信,放到皇上的手里。

对方翻了几页,骤然停了停,又快速地翻动起来。

半晌,他声音艰涩,道:“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霁开道:“回禀皇上,这是北戎狼主亲手交给微臣的。”她的声音低沉,“十八年前,当时的三皇子也是如今泰上宫里的那个人勾结北戎人,泄露先太子的行踪,致使先太子被追杀失踪。十三年前,他又属意臣下陈妥、掌事大太监段禄为暗中操纵刘顺、葛胜杰等人将兵器坊淬入了杂质,致使兵器遇刚则折。敌我对阵,短兵相接,竟然成了一堆废铁,靖北军伤亡惨重,只能退守图门关。然而,作战图被泄露,靖北王被人诬告通敌叛国。为证明清白,他不得不出战图门关,最后却力竭而亡,死在了战场之上。随后,图门关,还有两城皆陷落北戎人之手。不得已,两国议和,天朝被迫割两城,舍图门关,成为天朝之辱,靖北王便成了罪魁祸首。”

大殿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谁也没有想到,图门关,那个刻在天朝和天朝臣民心口十三年的耻辱,国土沦丧,百姓失所,竟然仅仅是因为那个高位者的一己之私。

渐渐的,有人啜泣,有人愤怒地咒骂,有人顿足捶胸……

皇上的脸色难看至极,像是被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时间气血上涌,双耳轰鸣,头脑嗡嗡的。

图门关之战,他早就揣测了大概,痛恨愤怒之余,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公诸于世。

无论如何,那是他的父皇,是天朝名正言顺的继位者。

但是,这个人将这所有的真相都剥离在众人面前,昭告天下,他的皇位是踩着兄长的鲜血和尸骨得来的,十三年天朝遭受到耻辱是他造成的。

这样的人,即使是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也不能谢天下!

而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他抓紧龙椅上的龙头,羸白的手背上青筋如蚯虫般鼓突出来。他死死地压住喉间翻涌上来的腥甜,盯着对方。

“你,要怎样?”空洞地,他觉得这个声音根本不是他的。

李霁开目光明亮,神情坚毅,一字一顿道:“薛与定不配为皇,不配为人子,不配为父,也不配为夫!”

声音不大,却震得人人失色。

皇上的目光从大殿里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多是激愤,沉默,还有躲闪。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福王的脸上,声音轻飘飘地,道:“太叔公,您说呢?”

福王慢吞吞地站起来,步履沉稳,走到李霁开的面前,淡淡地道:“本王想知道的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李霁开,还是薛阿满?”

众臣子都是一愣。

高朗被这一幕变故刺激得头脑轰轰然,恨得几乎要吐血,闻言,脱口道:“薛阿满?你是说靖北王府的小世子薛阿满?”

很多人都知道,靖北王从十五岁起便在北疆奔走征战,一直没有娶妻。直到多年后,回京带回来一名三岁左右的孩子,说是亲子,母亲是个北疆女子。

先皇已经不在,先皇后也就是太皇太后向来看这个弟弟重,虽然不满对方只娶了个平民女子,总归是有了后,却也是欢喜的,催促皇上封了世子。

薛同殇却婉拒,说孩子太小,等十岁时,他将亲自上表请封。

太皇太后觉得也好,便没有再提。

这是薛阿满在盛京的唯一一次,她年龄小,生性顽劣,在宫里几乎是祸祸一圈,即使是一帮皇子见了她也是头皮发炸,避之不及。

靖北王却宠得厉害,好在没多久便带着薛阿满回了北疆,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后来,图门关之战,靖北军几乎全军覆没,靖北王战死,薛阿满便彻底失去了消息,很多人都猜测她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看着李霁开,震惊还有恍然。

福王不说话,就那么稳稳地站着,素日清瘦微佝的腰身似乎也挺直了许多。目光深沉冷幽,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他道:“阿满?靖北王世子薛阿满?”

李霁开笑了,道:“是,我是薛阿满,不过不是世子,而是霁月郡主!”

众皆哗然,目瞪口呆。

福王陡然变了脸色,像是站立不稳似的晃了几晃。

高朗忙扶住他,“福王殿下。”

对方勉强向他笑了下,脸色却难看至极。

李霁开看向皇上,声音清朗,“我父王说做人要霁月清风,不萦于怀。所以,父王拟准在我十岁时上表向皇上请封霁月郡主。”

皇上已经恢复了常态,不知怎的竟然有几分释然,还有几分真心的欢喜。他哈哈大笑,道:“光风霁月,天地坦荡。想不到朕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靖北王府的小郡主,这是朕嫡亲的小姑姑。朕心甚喜,甚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郡主!……”

大殿里一片欢腾,附和着皇上恭贺声此起彼伏。

福王微微笑着,依然儒雅温和,眼底沉着浓浓的阴霾。

****

泰上宫,太上皇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似乎被前殿的欢腾声惊着了,挣扎着起身,嘴里含含糊糊地,“来人……来人……”

好一会儿,小袁后走了进来,素面朝天,眼神冰冷,皱着眉道:“太上皇这是要做什么?”

太上皇努力辨认了下她,道:“你?怎么是你?……曜儿呢?晖儿呢?还有太子,那个逆子,让他,让他来见朕……还有,小禄子……小禄子那个狗奴才呢?”他舌头僵硬,含糊不清。

“你忘了?那个狗奴才刚进了泰上宫便被皇上杖毙了。”

对方愣了一瞬,捶床道:“该死……都该死……”

小袁后淡定地坐在一边的绣凳上,轻描淡写地,“是都该死。对了,你还不知道呢,偁王殁了,策王也没了,你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的儿子坐上了那个最高的位子。还有啊,淑太妃自缢了,德太妃把自个儿关进了冷宫,还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你瞧瞧,这宫里的姹紫嫣红都谢了,没了,就剩下这么个空唠唠的地儿了。”

“你,你胡说!”太上皇眼珠发红,嘴歪了,涎水流下来,颤巍巍地指着她,“贱人!贱人!……朕要废了你!废了你!”

小袁后叹道:“你以为我稀罕么?当年若不是姐姐没了,太子孤苦无依,袁家怎么会生生断了我的幸福,将我送进这吃人又肮脏的地方?!”她目光迷离,“我本来呵,和他已经约好了,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结果……”她苦笑。

太上皇怒,嘴里骂着,胡乱地抓起东西丢过来。

小袁后冷漠又鄙夷地看着他。

最终,他没了力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里露出悲伤和哀求,吃力地,“朕……不怪你,朕知道……亏欠了你这些年,不过,”他眼里像是燃起两簇鬼火,压低了声音,“朕告诉你一个秘密,嘘,太子活不长的,这个天下还是朕的……朕给你懿旨,朕要封小八为太子……”

“你疯了!”小袁后脸色煞白,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你毁了太子,毁了偁王和策王,还要毁了我的儿子!我绝不允许!绝不!”她愤怒地尖叫起来,不假思索地抓起案几上的药碗便砸了过去,“你去死吧!”

砰的一声,磁实的药碗正好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他哼了声,两眼翻白,软软地倒了下去,汩汩的鲜血从血洞流出来,濡湿了半边脸,滴落在衣领上、肩头,还有地上。

大睁着眼睛,他再也不动了。

小袁后瘫软般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抓住绣凳,簌簌发抖,指甲因为用力发白。她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喃喃道:“你早该死了,早该死了,死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