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警局6小时
中心医院的人不干了，一旁的范西龙和杨诗扬首先发声：
‘这位警察，搞明白再说话好不好，是他们到我们医院闹亊，你应该把他们带走。’
范西龙上前阻拦警察，指证屠户帮的人。
‘就是，他们还打伤了我们护士长，砸坏了我们的器械设备，你都不去了解，就要胡乱抓人，你这个警察是怎么当的？’杨诗扬也指着高上举道。
高上举斜眼看范西龙，杨诗扬一眼道：
‘少废话，谁对谁错我们会弄清楚，’伸手指着罗帆，‘他打伤这几个人是亊实，先把他带到局里接受调查。’
这时医院保卫处刘处长赶到了，看见高上举，连忙上前打招呼：
‘高局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这个人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你就交给我们处理吧，我们会调查后秉公处理好这件事。’
高上举与刘处长经常打交道，两人很熟，看看也没有人受到明显伤害，就想算了，但是沈二彪不愿意了，向高上举说道：
‘高局，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屠户帮丢不起这个人，一定要把打人的小子带走，不给他点教训，以后我们屠户帮没法在道上混了。’
高上举听沈二彪这样说，想了想，就把沈大彪拉到一边低声道：
‘大彪，你什么意思？’
沈大彪原想利用比试给对方一点颜色，没想到被对方打的很是狼狈，脊梁骨都差点被这小子打断，吃了大亏，他两个鼻孔各插着一个纸巾卷，呲牙咧嘴地揉着腰板，张嘴大喘着气，闷声闷气地说道：
‘把这小子弄进去关他几天，好好收拾收拾他。’
高上举点头，转过身来对刘处长说：
‘刘处长，不好意思，被害方不同意私了，所以我们得带走肇事人进行调查，不过你放心，只是例行调查，一个程序而已，搞清楚事情就放人。’
他故意留了一个扣，说搞清楚事情原委就放人，如果搞不清楚，或者短时间搞不清楚，那就不放人，这是他的一贯的伎俩。
刘处长无奈，只好说：
‘那好吧，希望高局长多多关照，回去我还要向院长汇报这件事。’刘处长话中有话。
就这样，罗帆被警察带走了，刘处长吩咐大家回去工作，就向陈院长汇报去了。
来到南城区公安分局，罗帆被直接带进审讯室，审讯室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二把椅子，桌子对面有一个凳子，高上举坐在办公桌正后面，一个警察负责记录，坐在旁边，罗帆坐在桌子对面的凳子上。
‘姓名。’高上举吼道。
‘罗帆，’看了看对面的这个高局，罗帆平静地说。
‘性别。’高上举又问。
‘男。’罗帆答道。
‘年龄。’高上举问
‘33岁。’罗帆答。
‘职业。’高上举问。
‘医生。’罗帆回答。
‘为什么打人？’高上举先定了调子。
‘警察同志，我认为你搞错了，是这些人到我们医院闹事，打伤了我们科的护士，毁坏了医疗器械，我出面和他们解决这件事，又是他们先动手，我是正当防卫，这些都是有目击证人和现场监控视频的。’
‘啍，你认为我搞错了，你认为有用吗，如果都是自以为是，还要我们警察调查审讯干什么？’
‘我有目击证人，有受害者，有视频，这些都不构成证据链条吗？’
嗬，懂的倒是不少，这么跟你说吧，证人可以买通，受害者可以伪造，视频可以剪接伪造，也不是万能的，一切结论都要以我们的调查审讯为准。’
高上举手上把玩着一支笔，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
‘现在已经有几个人报案，指控你使用暴力手段，打伤多人，这也是有证人，有受害者，有照片的，而且，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看，你现场打伤了几个人这是亊实，所以，识相的，配合我们，乖乖认罪，还可以得到从轻处理，明白吗？’
高上举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照片，仍在桌子上，让罗帆观看。
‘我是正当防卫。’
高上举见罗帆还不肯就范，敲了一下桌子厉声道：
‘是不是正当防卫不是你说了算，你必须好好认罪，争取从宽处理，否则让你好瞧。’
‘我抗议，你们没有作调查就让我认罪，那些人个个都野蛮的很，象是黑社会组织的人，你却站在他们一边，哎，我说高局长，该不会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吧。’罗帆戏谑地说道。
‘放肆，竞敢污蔑警察，铐起来。’高上举命令手下。
‘你们这是暴力执法。’罗帆说道。
‘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暴力执法，来人。高上举向门外喊道。让他清醒清醒。’
门外进来两个警察，把罗帆双手拷上，连上一条铁链，上拉，穿过墙上的一个铁环，铁环位置很高，铁链子可以调整手铐的高度，使被铐人必须踮起脚才能站立。
给罗帆上了手铐，这两个警察又掏出电棒对着罗帆的背部就是一阵电击。罗帆只觉全身一阵剧痛，双腿颤抖不止，冷汗也冒出来了。
高上举看着差不多了，让两个警察退下，走向前抓住罗帆的头发，嘿嘿冷笑道：
‘怎么样，不好受吧？识相的立即认罪，免受更严厉的惩罚。’
刘处长回到医院，向陈院长汇报了这起事件，范西龙、杨诗扬和护士长刘婕也分别叙述了事件详情，并且要去南城区公安分局作证，陈院长让他们几人先回科里工作，表示医院会处理好这件亊，范西龙，杨诗扬和护士长刘婕三人回去值班了。
陈院长得知罗帆已经被带到南城区公安分局里，就想给南城区公安分局打电话通融一下，又一想，自己跟分局领导并不熟悉，如果发生扯皮那就不好了，因为涉及屠户帮这个涉黑团伙，需要更高层领导的关注，为了防止罗帆吃亏，陈院长决定直接向市委叶书记汇报，此前叶书记的父亲叶文老爷子因心脏病曾在医院治疗，转危为安，叶书记对医院的工作很满意，陈院长与叶书记也就建立起了很好的关系，现在越级向叶书记汇报医院发生的这起恶性扰医事件，叶书记应该不会责备自己，这样想着，陈院长就拨通了叶书记的秘书王刚的电话，电话接通后，秘书王钢和陈院长也很熟，听了陈院长的陈述，向叶书记作了汇报，叶书记听说事情与罗帆有关，放下手边的工作，让陈院长马上来市委书记办公室汇报情况。
20分钟后，陈院长来到叶书记办公室，叶书记表情凝重地听完陈院长的汇报，问道：
‘对方是什么人，这么嚣张。’
陈院长已经从刘处长那里了解到了对方的底细，回答到：
‘他们是城南屠户帮的人，有黑社会背景。’
叶书记一听是一伙黑社会的人在寻衅滋事，扰乱医院的工作秩序，十分震怒，表示自已会亲自过问这件事。送走陈院长，叶书记让秘书王刚把市政法委书记黄成化和市公安局长闻强叫到办公室，二人来到后，叶书记劈头问道：
黄成化与闻强是脚前脚后来到市委书记叶宪法办公室的，二人一进屋，叶宪法劈头就问：
‘黄书记、闻局长，你们知道屠户帮这个团伙吗？’
黄成化与闻强突然被叶书记召见，心中本就疑惑，猛然听到叶书记问出这个问题，黄成化先是一愣，就有点心里没底，因为他不太知道屠户帮这个团伙的情况，自然不好随意开口。
闻强作为市公安局长，对屠户帮还是比较了解的，见黄成化没有说话，就回答道：
‘叶书记，屠户帮已经存在许多年了，是一个涉黑团伙，几次想把它打掉，因为抓不到他们犯罪的直接证据，南城公安分局也没有报告过这个团伙的案件，所以暂时没有动手。’
叶书记一听怒道：
‘没有证据，你们不去调查，证据会自已跑岀来？现在这个屠户帮都打到医院里了，严重干扰了医院工作秩序和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是不是南城公安分局没有上报，你这个公安局长就可以不闻不问了。’
闻局长听叶书记这样说，心中一惊，他意识到屠户帮肯定有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连忙说道：
‘请叶书记放心，我马上回去调查这件事，一定将不法分子绳之以法，还广大市民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
‘那个南城分局局长是谁？我看他这个局长是干到头了，闻局长，你亲自去南城分局了解一下，把这件亊处理好，把处理结果向我汇报。’
‘书记请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闻局长领命而去。
闻局长走后，叶书记与政法委黄书记又商量了一会，决定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次扫除黑恶势力的专项活动，叶书记让秘书王刚把市委秘书长找来，让他通知市委各常委，连夜召开市委常委会，布置这项工作。
下午4点左右，南城公安分局副局长高上举，坐在距离分局不远处的一个名叫‘梦巴黎’的咖啡厅里悠闲地喝着咖啡，旁边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陪着，沈大彪则趴卧在一张床上，龇牙咧嘴，此时，插在鼻孔上的两个纸卷已经去掉，一个汉子正在给他按摩着腰部上的一块乌青，两个美女在旁边伺候着。室内冷气开的恰到好处。
这个‘梦巴黎’咖啡厅也是屠户帮名下的资产。高上举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咖啡桌上摆着各色水果，高上举不时地跟身边两个衣着暴露的姑娘开着玩笑。
高上举，45岁，矮个，白净面皮，啤酒肚已经有了一定规模。作为南城公安分局副局长，高上举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很是满意，天天有人好酒好菜地招待，时不时还可以泡泡妞，不出意外，马上就会有一笔数额不菲的好处费进账，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此时，高上举感到自己就是一个人生赢家，令他心情大好，他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说话自然大包大揽起来。
‘大彪，你放心，姓罗的小子已经被控制起来了，相信事情很快就会搞惦，别看那个姓罗的嘴巴挺硬，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他服软认罪，乖乖地赔偿你的全部损失，还要让他皮肉吃些苦头，给你出气。’
高上举呷了一口浓萃卡布奇诺咖啡，扁着嘴回味着咖啡的浓香。
‘嗯，咖啡味道不错。’
‘谢谢高局，有高局这样的老朋友关照，我们就好做事情了。’沈大彪咧着嘴说道。
‘大彪，这个你放心，我们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跟你说，在咱们着块地盘上，还得是咱们说了算，其他人都是白扯。’
高上举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身旁姑娘高耸的胸脯。
‘小妮子这小胸脯，啧啧，很有型。’
‘高局，要不要来一炮泻泻火？’沈大彪陪笑道。
‘泻火不急，还有正事没干完呢，咱们先干正事。’
沈大彪摆摆手，让按摩师和四个姑娘退下，谄笑着说道：
‘高局，够意思，兄弟就仰仗你了，一定让姓罗的小白脸脱一层皮，赔钱又赔人，妈的，惹上咱们兄弟，让他知道会有多麻烦。哎呦，我这腰，别是被姓罗的小子打的椎间盘错位了吧。’
沈大彪侧着身子，挺艰难地从床垫下掏出一个大红包递到高上举面前，陪笑道：
‘高局，这是兄弟给你本人的一点小意思，事情过后还有重礼相谢，你放心，也不会让其他兄弟们白忙，每个人都会有一份薄礼相赠。’
‘咱们兄弟都好说，只是不要对下面张扬，注意保密。’
高上举说着，不客气地接过红包，不露痕迹地顺手捏了捏，红包挺厚。
‘明白，明白。’
‘大彪，以后有事只管张嘴，在咱们这块土上，不管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吊炸天的大事，只要不搞出人命来，哥都给你办的妥妥的。’
高上举喝了一口咖啡，撇撇嘴，霸气侧露。
‘全凭高局关照，没的说，嘿嘿嘿。’沈大彪拢了一下大背头，陪着笑脸。
正在此时，高上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高上举拿起手机一看是局长李刚的电话，连忙接听，电话中李刚让他马上来局长办公室说话，高上举没有多想，答应一声，就匆匆离开了咖啡厅。
高上举一路小跑来到分局，见院内停着一辆越野车，局长李刚的办公室外站着两个警察，有点面生，高上举内心疑惑，进屋一看，不但李刚在，市局闻局长也在，高上举吃了一惊，又见两位局长表情严肃,连忙虔卑地说道：
‘闻局长好，李局长好,两位领导找我过来，不知领导有什么指示？’
‘高副局长是吧？’闻强黑着脸，语带讽刺地问道:
‘报告闻局长，是我，我是高上举。’高上举一个立正，大声说道。
‘高副局长，你知不知道今天中午市中心医院发生了一起恶意伤人亊件?’
高上举一听闻局长问这件事,忙道。
‘报告闻局长，我们知道这件事,接到报案后我们迅速出警,将打人者带回警局,正在接受调查。’
‘哦！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人？’闻局长问：
‘犯罪嫌疑人名叫罗帆，是中心医院的一名医生，据初步调查，罗帆无端打伤多人，而且态度十分蛮横，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审理。’高上举说道。
‘亊件的另一方是什么人？’
‘是，是本市的一家优秀企业的法人，一个社会名流。’高上举面色有些不自然。
‘哦，这个企业名称是什么，法人叫什么名子？’闻强步步紧逼。
高上举语塞，他对沈家兄弟开办的屠宰场的全称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俗称屠户帮，见闻局长在紧盯着自已，只能语无伦次地说：
‘报告闻局长，我只知道这个‘企业’俗称屠户帮，至于企业的全名，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叫肉食加工厂什么公司。’
‘够了，高上举。’闻强一拍桌子厉声叱道：
‘连这家企业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敢说是优秀企业，还俗称屠户帮，就听这个企业的这个俗称，就不是什么正当企业。据我了解，这个屠户帮分明就是一个涉黑团伙，今天中午他们在市中心医院寻衅滋事，打伤护士，毁坏公物，你不去管，却把被害一方的医生抓起来，你是给谁当的警察，为谁服务，还优秀企业法人代表，亏你想的出来，沈大彪一个混混，什么时候成了社会名流了？他如果是社会名流，我们启不是都成了圣人了？你就是这样办案的？你这个副局长当的都超出了我的想象边界了。’
经闻局长一顿训斥，高上举冷汗都下来了。
闻局长转向李刚命令道：
‘从现在起，停止高上举副局长的职务，接受审查。’
之所以只是‘停止’职务而不是“撒销”职务，是因为要‘撤销’职务，需要调查请楚过失，然后由局党委讨论，发文件公布。而‘停止’职务就不需要这一套程序，停职只是暂时的，停职后还可以复职。
李刚道：‘是，坚决执行命令。’向门外喊道：
‘来人，把高上举带走，执行隔离审查。’
门外进来两个警察，把满脸冷汗、面如死灰的高上举带走了。
闻强余怒未消，转向李刚道：
‘李局长，对高上举一定要认真调查，深挖内幕，尽快得出结论，上报到局里。’
‘是，’李刚答道。
‘罗医生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好的，闻局长，请。’李刚带着闻强，向审讯室走去。
一众人来到审讯室，审讯室门口的看守立正敬礼，打开门，闻局长走进去，一眼看见罗帆被铐在墙角，衬衣被撕坏，后背、胳膊上片片淤青，精神很差。
闻强面色骤变，喝问道：
‘这是怎么回亊，谁干的？’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道：
‘报告首长，这是高副局长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
‘这是刑讯逼供，是违法违纪的行为，这样的命令你们也执行，你们是什么觉悟？这俩人立即停止反省，严肃处理。’闻局长对李刚命令道。
‘是，’
李刚也不知道高上举把事情搞成这样，他是在闻局长到来之后问起，才知道有这样一个案子。李刚立即解除了这两个警察的装备，转送局纪委反省。
闻强走到罗帆的身前，亲自为他打开手铐，欠意地说道：
‘罗医生，委屈你了，我是市公安局长闻强，我的人办案不利，工作没有做好，让你受苦了，我代表市局向你郑重道歉，请你原谅，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办案，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行为，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包括我们公安队伍里的害群之马。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岀来，我们将尽最大努力满足。’
罗帆一听对方是市公安局长，并且亲自向自已道歉，心中的怒气消了一些，说道：
‘闻局长，我要求彻查此亊，惩处屠户帮的违法犯罪分子，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致于其他要求，我再考虑考虑。’
这样，在被关进公安局6小时后，罗帆被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