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车 祸
周末，为了排解杨诗扬的苦闷，周小洲提议两个人一起去迈阿密度假，杨诗扬很高兴地答应下来，近一段时间，杨诗扬心情压抑，身体疲惫，健康状况也不好，应该出去散散心，释放一下压力。来美国后，杨诗扬就把自己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工作上，除了初到美国时，在姑姑的陪同下游览过纽约城以外，半年多以来，杨诗扬都还没有走出过巴尔的摩市，更谈不上游历美利坚的秀丽山川，所以，对这次迈阿密之行，杨诗扬还是很期待的。她很需要利用这次假期，转移一下思绪，放松一下身心。
迈阿密也是一个海滨城市，又叫‘上帝等待室’，‘阳光之城’。迈阿密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气候温暖，景色迤逦，是冬季旅游的好去处。除了美丽的海滨浴场，五花八门的海洋俱乐部，雄伟辉煌的城市建筑外，这里还有大沼泽国家公园，迈阿密海洋馆等着名景点。
两座城市距离较远，他们决定乘飞机前往迈阿密，巴尔的摩机场位于巴尔的摩市与华盛顿特区之间，距离巴尔的摩市区约20公里。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天空一片湛蓝，没有一丝云，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车辆很多，周小洲驾驶自己的斯巴鲁森林人刚刚拐上高速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后面传来，一队十几辆哈雷机车风驰而至，机车上大功率音响播放器播放的摇滚音乐远远地传来，如同大型音乐会的现场一般，摩托车上男女青年骑手服装各异，发型招摇，手里拿着啤酒瓶或饮料瓶，却是一样的耍酷摆帅，肆意张扬。路上其他的车辆都自觉地为这个车队纷纷让出道路，巨大的咆哮声让周小洲和副驾驶位的杨诗扬都有些紧张，随着咆哮声音不断逼近，杨诗扬的心也提了上来，她侧头望着后面长长的车队疾驰而来，感到那阵势颇有‘银瓶乍破水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壮阔，为了行车安全，周小洲降低车速，任哈雷车队从身边风一般掠过。
低速行驶了一阵，高速路上的车辆渐渐少了下来，周小洲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他轻舒一口气，逐渐压紧油门，提高了车速。前面是一个转弯，斯巴鲁轻快地切入，这种带有全时四驱，前、后桥差速锁，主动循迹功能的SUV，四个车轮的动力可以按需求智能分配到没个车轮上，操控性十分出色，235普利司通牌轮胎的抓地力也很好，所以周小洲心里有底，入弯也没有放慢车速，而是轻巧地施加一点力度在方向盘上，脚下油门踏板丝毫不放松，斯巴鲁沿转弯切线轨迹一个漂亮的漂移，入弯，修正，提速，出弯，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尽在掌握，显示出一名老司机沉稳、熟练的驾驶风格和斯巴鲁森林人的硬核实力。可是，刚刚拐过弯，前面公路上的场景就让两个人大吃一惊，只见公路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破损的哈雷机车和散落的零部件，有几个伤员正在艰难地向路边移动。
车祸，这是最先闪现在二人脑际的念头。周小洲急忙踩下刹车，同时瞥了一眼后视镜，扭转方向盘，避让公路上的伤员和障碍物，还得说周小洲的驾驶经验不够老到，心理素质不过硬，惊慌之下，方向盘转动过猛，导致车头大幅摆动，巨大的惯性力使森林人向右侧路肩的护栏猛撞了过去，如果撞上护栏，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杨诗扬会首当其冲，受到伤害。情急之下，周小洲又向左猛打方向盘，森林人呼啸着又转向左边，尖利的轮胎摩擦声伴随着一股股烟雾升腾而起，森林人快速冲过十几米距离，轰的一声巨响，撞上了公路中央护栏，巨大的动能使森林人冲过护栏，一路碾压，最后，‘轰’的一声，斜斜的撞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
折断的树枝夹杂着汽车碎片四处乱飞，车身猛烈震动，气囊、气帘爆开，打在杨诗扬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短暂的意识恍惚之后，惊魂初定，杨诗扬摇了摇头，活动一下手脚，感觉自己身体没有大碍，侧头看向周小洲，却见他满脸是血，左前臂呈一个可怕的角度垂在方向盘旁边，玻璃炸裂，车门内凸，挤在周小洲的肋下，把他压向驾驶室内侧，周小洲趴伏在已经瘪下去的气囊上，已经丧失了意识。
急救车很快到来，周小洲被送进霍普金斯医院，经过诊断，确认周小洲头部被划开一道伤口，左前臂挠骨开放性骨折，左胸第4，5，6肋骨骨折，肋骨断端插入胸腔，损伤胸膜和肺脏，造成血、气胸，肺挫裂伤，创伤性休克。周小洲被紧急送进手术室，手术进行了6个小时，手术后，周小洲又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杨诗扬看见诊断证明书，明白周小洲正面临生命危险，心中十分焦急。作为周小洲唯一的‘亲属’她日夜守候在监护室门外，直到两天后周小洲脱离生命危险，转入普通病房，杨诗扬才被允许进入病房探视。
周小洲躺在病床上，已经清醒，他头部和上身缠满了绷带，一根塑料管一端插在他的肋下，另一端连着一个闭式引流瓶。杨诗扬湿润了眼眶，她快步来到周小洲的床前，试图去握他的右手，又有些犹豫。
床旁的护士朝杨诗扬微微一笑，迈步走了出去。
‘周，怎么样，感觉疼不疼？’杨诗扬眼睛盯着那根塑料管。
‘还好，只要不动就感觉不到痛。’周小洲艰难地说。
杨诗扬长舒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股感激之情涌上心头。作为一个拥有数年驾龄的‘老’司机，杨诗扬知道，为了避免自己受伤，周小洲在最后一刻转动了方向盘。
‘谢谢你，周，谢谢你为我受伤，最后一刻，你是故意左打方向盘的，对吗？’
‘没什么，所有的男人都会这样做。’周小洲眼睛里一片宁静。
杨诗扬紧靠着周小洲的病床坐下，轻轻握住了周小洲的手，
周小洲立刻回握住杨诗扬的手，
‘你有没有受伤？’周小洲关切地问。
杨诗扬摇摇头。
‘我很好，放心吧。’
‘我的伤很严重吗？’周小洲问道。
‘诊断是左臂骨折，肋骨骨折，肺挫伤，血、气胸，创伤性休克。当时情况很严重，所幸手术很成功。’
两个人都是医学院毕业的，有丰富的专业知识，当然知道伤情的严重程度。
‘放心吧，我能挺的住。’
‘要不要告诉你的父母？’杨诗扬征询周小洲的意见。
手术单是杨诗扬代签的字，这一点杨诗扬略感不安，应该向周小洲的父母有所交代，所以杨诗扬提醒周小洲，应该让他的家人来医院一趟。
‘不要，他们都很忙。’
‘那，在美国，你还有其他亲属和朋友吗？’
周小洲摇摇头。
这时候，杨诗扬才意识到自己和周小洲相识已经好几个月了，她对周小洲的个人情况及其家庭情况仍然一无所知。她暗自感到奇怪，奇怪自己对周小洲的个人问题，比如恋爱情况、生活态度、人生理想甚至是年龄，爱好、生活习惯等等，都没有探究的欲望，尽管周小洲曾经帮助过自己，尽管他明确表示爱慕自己，但是，自己都没有想去了解对方，这跟自己对罗帆的态度就明显不一样，她清楚的记得，刚刚跟罗帆认识很短的时间，自己就是那样迫切地想知道罗帆的所有情况。
就在此刻，自己与罗帆相隔一个太平洋，但感情上却是很亲近，与周小洲近在咫尺，却感觉两个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膜，看得见，但感觉很模糊。
‘那就让我来照顾你。’
‘好啊，求之不得。’周小洲高兴地说。
接下来一段时间，杨诗扬住在了医院休息室，十分尽心地看护着周小洲。
两周后，周小洲伤愈出院，这一天上午，杨诗扬帮助周小洲办理好出院手续，送周小洲回家，两个人坐上森林人，杨诗扬驾驶，这辆车已经修好，不得不说，美国的保险公司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
周小洲的公寓位于巴尔的摩市一个中产阶层住宅区，杨诗扬驾车来到周小洲的公寓楼下，停好车，杨诗扬有些踟蹰了，她在犹豫要不要上去，去一个单身男子的房间，杨诗扬还是感觉不自然，尽管她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子。看出杨诗扬在犹豫，周小洲一把拉住杨诗扬的手，把她拖进房间。这是杨诗扬第一次来到周小洲的公寓，公寓是一个复合式单元房，大约200平米，有4个住室，3个卫生间，地中海风格的装修，房间宽敞、明亮、整洁。
进入房间，周小洲一把揽住杨诗扬的腰，急切地低头吻向她的面颊，杨诗扬不经意地挣脱开周小洲的手臂。
‘你休息一会，我来准备午餐。’杨诗扬快步走向厨房。
来美国六个多月了，杨诗扬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西餐做法，她从冰箱里取出一些牛排，鸡蛋，三文鱼和青菜，调制好调料，像模像样地操作起来。此时此刻，不知怎么的，罗帆做饭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那次，她和范西龙一起去罗帆家里看望罗帆，罗帆曾经亲自下厨，给他们烹制了一桌非常可口的午餐。
不一会，饭菜就摆上餐桌，两个人相对而坐，周小洲取出一瓶白兰地给两个人斟上，‘叮’的一声脆响。
‘为了你的痊愈。’杨诗扬微笑着举起酒杯，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周小洲一饮而尽，杨诗扬浅尝辄止。
‘诗扬，感谢你这么多天的陪伴，这些天累坏了吧，来，我敬你一杯。’
周小洲又给自己斟上酒。端起酒杯说道。
‘周哥，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为我受了伤，我内心很是不安，说感谢的应该是我，我敬你一杯。’
‘我们之间就不要客气了，诗扬，你知道吗，某种程度上，我应该感谢这场车祸。’
周小洲很高兴地喝干了杯中酒。
‘哦，那是为什么？’
‘因为这场车祸，让我们俩的关系更亲密了。’
杨诗扬没有吱声。
‘诗扬，不要叫我周哥，就叫我名字就好，那样更显得亲切。’
杨诗扬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内心里，杨诗扬还是想与周小洲保持一点距离。
杨诗扬还是第一次做这样复杂的午餐，她先取过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嚼了嚼，感觉口味有些淡也有些硬，她又在牛排上加了有些调味汁，端到周小洲的面前，说道：
‘来，你尝尝我做的菜。’
‘谢谢。’周小洲笑笑，取过一小块尝了尝，微微一皱眉，吞了下去。
‘还不错。’周小洲说道。
从周小洲的表情里，杨诗扬读出了他对自己的作品不是很满意，只是碍于情面，没有说出来而已。
‘是吗？’杨诗扬调皮地问。
‘还行吧。’周小洲有些勉强地说道。
‘多吃一些吧，身体恢复更快些。’
‘嗯。’
空气有些沉闷，杨诗扬知道是因为自己进屋时婉拒了他的吻，刚才他又说感谢车祸拉近两个人距离的话，没有得到自己的响应，引得他不高兴了，可是让自己一味地迎合他，自己又提不起激情和欲望。杨诗扬第一次感到不知该怎么样处理两个人的关系。
两个人很快吃完午饭，杨诗扬收拾起餐具，冲洗干净，约好明天再来看他，与周小洲道别后就离开了周家。
周小洲送走杨诗扬，有些怏怏，他斜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信箱浏览了一遍，上面有温伯格教授的一封慰问信和几篇专业简讯，他快速阅读了那几篇简讯，又给教授回写了一封感谢信，并且告诉温伯格教授明天自己就可以去实验室工作，他给团队的其他成员发去信息，布置了工作。
他想给杨诗扬发一条信息，表达爱慕的情感，又不知怎么把握火候。他现在知道，对杨诗扬这类年轻姑娘，感情表达既要含蓄又要明确，这些90后的女孩思维活跃，感情细腻，一部分人是天真感性的精神崇拜者，一部分人是追求物质金钱的利益至上者。杨诗扬明显属于前者，多金战术对她完全不起作用，所以他们之间更加不容易擦出火花。虽然自己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从今天杨诗扬的反应来看，效果还不是很理想。杨诗扬总是把她自己蜷缩在一个硬壳之中，自己爱情的火花总是被这层硬壳所隔绝，周小洲第一次感到自己追女孩追的好累。好消息是，杨诗扬失联了，意味着这层壁垒即将被消除。想到这里，周小洲又信心满满，他要继续施加影响，用自己的热情融化掉裹在杨诗扬情感世界周围的那层硬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