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以前练剑是这个姿势的话，不知道会被李大牙扔多少个小石子在头上。
眼下的地龙突进过后，有序变换了队形，开始以柔克刚。
黏着他们，阻挡着他们，不让其前行。
要是有机会的话，就再拖下去两个人，再如抹布一般拧干。
眼前那些熟悉的身影上，红光四处漫开。
现在，没人可以冷静下来。
手头最后一瓶丹药囫囵吞下。
沈观滢的声音里，好似带着骨头折裂的痛楚：“我杀了你们！！”
除却那些被扔下的一次性法阵，她自己布置的圆形杀阵，也在地龙身上不断展开。
扭曲，撕裂，飞溅。
忍字头上一把刀。
有句老话说，不要欺负老实人。
因为他们发起怒来，你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
而她，沈观滢。
沈家大门里的嫡女，虽然人平时不爱搭理人，也没怎么出过重话。
但从没弱过。
这一刻，魏拙不知道是不是血溅到眼睛里的原因，又或是心理原因。
周围一片红。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红。
“冷静点……”她抬剑落下后，看着还在发疯的小姑娘。
再这样下去，谁都活不下去！
元清野在阵盘上不断俯身，他眼角上黏着血块都来不及擦，专心努力的施救。
林缘霜哭泣：“没事的，没事的。”
淡绿色的灵力伸向唐文秀破碎了一半的脖子，尽量维持着眼前人的生机。
红色在阵盘上凝结成珠，还透着光，如同上好的朱砂。
魏拙劈下一剑之后，衣角被轻轻拉了两下。
长时间攻击妖兽的惯性，让她差点给来人挥了一下。
神隐清咬着剑柄，耷拉着被差点插透的左臂，用空着的右手轻轻指了指沈观滢身后的阵盘。
见魏拙目光顺着过去后，他把嘴上的剑拿下来：“去看看吧……”
“……不了。”
“看看吧……”
神隐清为了节省灵力，连断掉的臂膀都没去修复。
现在这么紧急的时刻，本不应该去叙旧。
但……
情感大于理智，这就是人。
阵盘上，小姑娘的眼角上还有些浅浅的泪痕。
因为那脖子处的伤，现在她只能动嘴，不能出声。
“……撑住。”
“……”
她看着魏拙因为打斗而掀翻的外衣领口，里面有浅浅的绿色探出。
在这四目鲜红的世界里，格外刺眼，格外有生机。
‘对不起……’
‘谢谢你……’
‘我要去找哥哥去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嘴角张张合合，她的好友林缘霜读完唇语后，已经泣不成声。
悲伤把恐惧彻底包围，脑子一片混沌。
元清野的灵力近乎枯竭，他手里早已没了丹药。
眼角上粘连的血块随着眼泪一起下来，形成淡红色的珠子。
像是自责，与后悔。
“没关系哦。”
“衣服很好看，糖也很好吃，所以是我该谢谢你。”
“……”
后面的话，魏拙实在说不出来了。
她干脆低头紧紧握住了女孩的手。
有些凉，还在更凉……
刚才的道歉，是因为愧疚吧。
之前在招摇水泽里虽然害怕还赖着不走的，就有她一个。
所以说善良的人，活得最艰难。虽然贫瘠，却做不得亏心事。
衣服是未来得及给哥哥送出的礼物。
她觉得只嘴上的道歉，还不够……
所以拐着弯过来送了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魏拙从未自诩过自己聪明，可她的确是个聪明人。
之前是因为明白，所以觉得没事：各有各的难处。
现在也是因为明白，所以心里痛苦：各有各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