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能耐啊。”一路上没说话的南云，经过凌北辰时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天南星回过头，这才看到凌北辰左手扶着银杏树，眉头紧蹙，脸色不太好，右手捏成拳紧紧地贴在身侧，有些站不稳。
“北辰？”他唤了一声，第一反应是过去查看。
“哥哥……”凌北辰的声音一点也不在状态，似乎很难受，他强忍着：“别过来。”
天南星没听，依然朝这边快步走来，眼见着凌北辰的脸色愈发苍白。
南云的神情也不太好，嫌弃鄙夷还有点不可思议，随即他丢出一道结界，挡在天南星面前。
天南星一头撞在结界上，被挡了回去，他吃痛地捂住头。
“哥哥。”凌北辰抬起头，嘴角咬破，渗出血来，眼瞳泛起淡淡的红光，是说不出的感觉，与天南星对视一眼，眼神开始闪躲，又埋下头，眉宇锁得更深，没人搀扶，整个人都快瘫到树上了。
“北辰你怎么了？”天南星不明所以，试图撤掉面前的结界，“南云？”
南云很冷漠，看了一眼凌北辰，话却是对他说的，“你要是不想死，就别过来。”
他不知道南云为何这样说，只看着凌北辰更加痛苦了，手里聚起灵流，强行破了南云的结界，朝凌北辰跑去。
凌北辰再次抬头，眼瞳已经变成了赤红，像烈焰在燃烧。
天南星近了，凌北辰瞬间没了人影，像第一次遇见那样，化作点点星粉，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他手腕上的晶石撞击声还残留在耳边，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来过。
“北辰！”天南星突然愣住，四处找寻。
无人回答，凌北辰不见了，前面只有南云。
“别找了。”南云语气淡淡。
天南星突然想起还有玉令的存在，取出来在上面画了几笔，以前凌北辰是秒回，现在却毫无动静，他不由得愈发担心起来。
“我跟你说过他不是什么善类。”南云看着他。
“南云……”天南星听不下这些，问着：“你知道北辰怎么了？”
“狂犬病犯了。”南云没好气地甩了一句。
天南星突然想起，凌北辰隔三差五会离开几个时辰，他还以为是魔界出了事。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吗？看凌北辰的情况，似乎是被下了某种咒。
天南星杵在原地。
南云自觉地找了树下的躺椅坐着。
“南云你看到了吗？你看到咒印了吗？”天南星走过去，稍显急切。
“他死不了。”南云应当是看见了，但他不想多说，嘴角一抽，“最多发会儿疯病。”
天南星不知道南云口中的“发疯”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凌北辰现在应该很痛苦。
他又看了一眼玉令，还是没反应，正要放下时上面出现了一排字。
“抱歉哥哥，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不要担心。”
这句话可算让他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凌北辰消失的地方，摩挲着玉令，坐到南云旁边的圆石凳上。
“南云。”良久，他开了口，“你应该记得以前的事吧？我可不可以……”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可以。”南云闭目养神，看也没看他一眼，“你明知道问我也是白问。”
“总要有点希望嘛，万一你说了呢？”
“南星。”南云这样称呼他，已经是在好多天以前了，难得正经起来，“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得太清楚。”
“那个南云啊，要是我以前真的得罪了你，我先在这里道个歉，对不起。”
还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些煽情的话，南云开始有点嫌弃了，却没想到他突然笑了起来，“但是你的脾气真的要改一改啊，不然没朋友的。”
南云嘴角一抽：……
南云毫无交流的欲望：“要那么多朋友做什么，留着吃吗。”
天南星不笑了，也不说话了，撑着脸望着院子外面的银杏树发呆，右手还摩挲着玉令。
“你有这点时间，还不如想想下午怎么把苍术卖了。”南云晃了晃躺椅，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扇子来，盖在脸上。
天南星撑起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趴在石桌上阖眸小憩起来，脑里却想了很多。
日中的太阳最晒，但桃源居多树，随便找个位置都是阴凉地，风吹着，带了点春夏交替独有的味道。
布谷鸟在远处鸣叫，最后也进入了天南星的梦境。
梦里似乎也是现在这个季节。
“南云你看！”他在山下挖出了什么东西，小小的拿在手上，举高给不远处的人看。
南云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这么小，不知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那时，他们东躲西藏，但也得赚钱过活，不知道从哪儿挖了些苍术根种在山下，寻思着有了收成拿去卖钱也不错，可这些苍术却被他们种成了营养不良。
他们住在一个山洞里，天南星看着被挖出来的小得可怜的苍术发了愁，愁着愁着便睡着了。
感觉肩头有东西滑落，他惊醒，睡眼朦胧地往地上看去，是一条墨绿的薄毯，边角绣着柳叶，不用猜就知道是复苏的。
他弯腰捡起，地上还有一个东西，是南云那把画着墨竹的扇子。
看过去，南云侧躺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或许他已经知道今早在山上时，为什么南云的动作看起来比自己还熟练了。毕竟这些都是南云教给他的，不耐烦又不厌其烦地把他教会的。
“睡傻了吗。”
手里的扇子被抽走，南云起身倒了杯水喝。
“晚上你要回去嘛？”天南星叠好了那条墨绿色的毯子。
“废话。”
“要是你明天还要来的话，就在这儿睡吧，那间房空着的。”天南星朝左边最边上指了指。
“明天我为什么要来。”南云放下茶杯，语气带了点嘲讽。
“？”不来吗？我觉得你是要来的。天南星抬头看他，眼前这人真当是……
“死鸭子嘴硬。”复苏推开门出来了，打了个哈欠。
“你才死鸭子。”南云很不爽。
“喂喂喂，我可没说是谁，你自己要对号入座的哈。”
“操。”
“好啦好啦，下山吧。”天南星赶紧掐住了一场嘴仗的苗头。
凌北辰不在的时间里，天南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思绪也不像平日那样集中，手里的事做着做着突然就发起了呆。
“你们长脑子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吗！”头上有个声音响起，冷冷的，语气里又带着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