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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泠鸢宠溺的白了兰芝一眼。

兰芝立即比了个嘘声,抿唇窃笑,将桌上的手炉送到她手里:“听说王爷本来是得进宫陪皇上和太后用膳的,可不放心姑娘你,这才找了由头推脱,可不能叫王爷等久了。”

上门便是客,但叶云骁着实太过好客。

兰芝取下搭在屏风上的大氅给她披上,边系带子边说:“这大氅送来两日,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纯白的毛领,嫩绿的锦缎,衬的人越发娇嫩:“听李副将说,这可是上好的狐狸毛,这样纯色的狐狸不好猎,王爷谁都没舍得给,就给了姑娘你。”

沈泠鸢深吸口气,心情有些沉重:“王爷厚恩,何以为报?”

兰芝嬉笑着说:“自然是以身相许。”

沈泠鸢瞪她一眼,兰芝忙捂着嘴,不敢再说。

整饬妥当,两人出了门,跟着白芷一路往正堂去。

沈泠鸢养伤,这几日都未出门,白芷一边带路,一边说:“京城有两条龙脉,一是土龙,皇宫的龙脉,二就是咱们玉王府,三面环海,正好处在沿海的龙腹之穴,所以是水龙。”

一路走来,处处见水,微风徐徐,很是怡人。

兰芝目不暇接,假山水池,绿瓦红墙,根本没有在意白芷说了什么。

倒是沈泠鸢,瞧出白芷的不屑,便道:“王爷该是等急了吧!”

白芷这才暗暗翻了个白眼,加快脚步。

约莫半刻钟,几人进了主院,叶云骁已经早早等在正堂,见沈泠鸢携风而来,几缕鬓发散乱,忙叫人添了几个炭盆。

初春的天,虽然没有下雪,却依然寒冷。

接过白狐大氅交给下人,将她迎入了座位。

叶云骁十三岁上战场,回来便受了开封府尹之职,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即未成婚,也无通房妾室,王府里只有一个主子。

吩咐上菜后,便让下人自去用饭,王府有专门为下人准备的席面,兰芝得了允许,跟着一道去了。

习惯了军营的生活,他不喜人伺候,正堂里只剩他们两人,好在不是第一次同桌而食,倒也没有不自在。

拿起玉碗,叶云骁舀了碗汤送到沈泠鸢面前:“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看着乳白色汤里的药材,沈泠鸢抽了抽,这是府医专门为她调配的药材汤,不至于难喝,但日日都饮,还真是叫人没有食欲。

深吸口气,端起碗,在叶云骁的注视下,一勺一勺送进嘴里。

叶云骁也拿起筷子吃饭,待一碗汤喝干净,这才给她夹菜说:“新的律法已经颁布了,严禁虐待孩童,轻则杖刑,重则流放砍头,今日朝会上,宁阳候吓的直冒冷汗。”

“噗嗤。”想到矮胖的沈年怯怯抹汗的样子,沈泠鸢噗嗤笑了出来。

叶云骁薄唇弯弯:“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皇兄当着百官的面警示训斥,还罚了他半年的俸禄以儆效尤,他们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

沈泠鸢心情大好,看了看炉子上温的酒:“好事,我可以喝点酒吗?\\\"

叶云骁蹙眉:“虽然府医说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先别喝吧,以免伤身。”

沈泠鸢眨眨眼睛,妩媚又俏皮:“这样天大的好事,若是不喝酒庆祝,岂不太亏。”

说着,抬手去提酒壶。

叶云骁怕她烫着,忙先一步提起,无奈的叹口气,到底给她倒了一杯。

沈泠鸢努努嘴,示意他给自己满上。

叮咚,两杯相碰:“干杯。”

用过晚饭,叶云骁提议出门看花灯,说今夜不宵禁,城里会非常热闹。

前世的上元节,庄子里也会装点一新挂灯笼,姑娘们聚在一起宴饮唱跳,可城里百姓们是怎样过节的,她并不清楚,于是欣然点头。

戌时初,王府门前一辆普通宽敞的马车缓缓朝市集驶去。

叶云骁没有用亲王的御用马车,但也足够宽敞,车内小榻茶几一应俱全,就算躺下也不觉得拥挤。

李逾白驾车,兰芝没有跟着出来。

沈泠鸢坐在窗边,抱着暖炉向外张望,这王府还真如白芷所言,三面环水,波光粼粼,好半晌,马车才驶入了城中街道。

上元节是禹朝重大节日,讲求君民同乐,集市上车流不息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街道,蝴蝶的,乌龟的,兔子的……

商贩们大声吆喝,表演杂耍的引来阵阵掌声。

然而最佳观景点,是在临河的天镜阁。

三层高的楼宇,正面临街,背后靠河,一间一间各为一隅。

叶云骁身份尊贵,又得百姓爱戴,很快,便被迎上了三楼雅间,店铺掌柜寒暄一阵,吩咐小二上了果品茶点,还特意在小炉上温了壶酒,这才退了出去。

靠着围栏坐下,低头便是河道,各色灯笼映照水中,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河道对面也是酒楼,房屋建筑与这面相似,放眼望去,也是人满为患,品茗作诗,对坐赏景,当真热闹。

刚坐下没一会儿,天空一声炸响,五颜六色的花雨在高空绽放,展示着它最美的形态,坠落,消散。

正感叹,烟花虽美,奈何稍纵即逝,悠扬的琴声响起,河道尽头整齐划一亮起灯光,一艘艘挂满绸带的画舫缓缓驶来。

甲板上舞娘们翩翩起舞,乐师奏乐,嗓音空灵,装扮妖艳的歌姬缓缓吟唱。

“沈大姑娘。”沈泠鸢看的怔怔出神,李逾白唤她。

转头,一个荷包递到了跟前,李逾白朝河道上的画舫努努嘴:“你要是看的高兴,可以打赏他们。”

沈泠鸢没接,神色犹豫。

李逾白就笑道:“这里面装的是鲜花,不会砸伤人的,他们都是外来的画舫,准备了几个月,就是为了贵人们的打赏。”

说着,他指了指河道另一头亮堂堂的地方:“到了那里,这些鲜花就能兑成碎银。”

“原来是这样。”沈泠鸢恍然,难怪方才路过那时马车停了一会儿。

打开荷包抓了一把,手刚伸过围栏,鲜花还未落下却又顿住,对面楼里,一个披着暗红大氅,身形颀长的的男子撞入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