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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他回,一脚跨过满地木材,扭头要去搭棚子。

回答的这么肯定,顾南了然,“那就是能。”

纯一埋头挑着适用的木材拣出来放到一边,假装没听见她的话。

顾南默了一会,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最后转到纯一身上停下来,走过去悄声问:“那你能生吗?”

纯一:“……”

纯一真是不明白,顾南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还一点不害臊。

他能生吗?

他是个男人,你说能生吗?

不过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有种果然如此,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他就知道,顾南先前看他的那一眼没那么简单。

纯一平静地把问题抛回给她,“你觉得呢?”

顾南:“嘿嘿嘿。”

纯一:?

顾南笑嘻嘻地凑过去,又贼兮兮地撞了下纯一的肩,用一双充满好奇与信任的眼睛看着他,肯定道:“别人应该不行,但我觉得你可以。”

纯一虽然长了张禁欲庄严的佛陀脸,但其实很有人夫感,要是还能生孩子,吸溜。

顾南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胸口,好紧实的肌肉,好宽广的胸怀。

纯一:“……”

话说早了,纯一觉得自己还是生气的,额头有青筋在跳,一鼓一鼓快要跳出来了。

“顾、南。”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眼珠子翻个个儿。

她可真敢说,真敢想啊。

顾南听出来他真的生气了,一下溜出去老远。

她就是过过嘴瘾和脑瘾,没真想让纯一给她生个孩子。

笑死,毕竟她连纯一都睡不到呢。

顾南进山巡视了一圈布下的陷阱。一个月之后就是婚期,这些天顾南都在正努力丰盈婚宴的肉菜。

但她来的勤快,大多陷阱都没有猎物,只有其中一个逮到了一只兔子,不过太小,顾南把它放走了。

她看中了几棵野板栗树和野柿子树,都快到成熟期了,下个月可以打一些做炖菜和果盘。

山里野果很多,顾南天天上山都摘不完,屋前屋后放满了晒野果的盘箕,到时候和喜糖一起摆上桌,肯定很讨人喜欢。

忙活到傍晚,她飘回家吃晚饭。

吃完,天色彻底暗了,村民们不是忙着洗漱睡觉就是在教育孩子,热闹的紧。

顾南趴在窗边听着隔壁爆发的尖锐哭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上课走神在书本上画王八什么的代入感简直不要太强,谁小时候没做过,但被打得这么惨的还是头一次听。

纯一在伏案抄写佛经,这些日子太忙,他只能腾出睡前的一点时间来完成每日的功课。

听到顾南的笑声,抬眸瞥了她一眼。

顾南没注意到,她正听得入神,扑哧扑哧笑个不停。

半个身子歪在窗外,脸上映满清晖,笑起来髻边的辫子一晃一晃的,谁见了不说这是个快活无忧的女郎。

纯一看着,有些恍然,笔尖的墨晕出了一个墨团。

听完隔壁的睡前小品,顾南意犹未尽,靠着窗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你很想要一个孩子?”

顾南回头,“什么?”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没听错吧,纯一问她想不想要一个孩子?

顾南收回搭在窗外的手,正身要细问,又听纯一说:“我们是修士,按理说应该能孕育孩子,但是……”

他看着顾南,欲言又止,摇曳的灯火为漆黑深邃的凤眸蒙上一层忧伤的薄纱,若隐若现,隐忍克制。

顾南愣住,她好像,有一点,没跟上话题。

但是不得不说,她很好奇纯一的未尽之言,于是问:“但是什么?”

他似是对那个残酷的事实难以启齿,犹豫了几次才发出声音,“但此举有违天和,我们可能,很难有孩子。”

他们俩的情况要是放在几千年前灵气鼎盛的时候,寻个天材地宝好好筹划一番未必不能得到一个健康的孩子。

但处在末法时代,灵气凋敝,连修士都供养不起了,更何况天材地宝。人鬼殊途,强行结合诞下后代,不定能得到什么东西。

原本他从没想过这些,今晚见顾南听到孩子的哭声都喜不自胜,不由悲从中来。

她一定是喜欢孩子的,可他们在一起注定子嗣不顺。

纯一放下笔,走到窗前坐到顾南身边,想要安慰她想开。

顾南彻底愣住了,理智像游魂一样飘飘忽忽时上时下,她呆呆地看着纯一,呢喃出声,“也就是说,其实你是能生的……”

纯一一僵,勉强道:“如果一定要孕育孩子,我的血肉自然最合适。”

顾南差点裂开。

老天奶啊,瞧她听到了什么!

纯一真的能生孩子!

她一把抓住纯一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纯一面露不忍,但仍道:“顾南,那是邪术,强求只会害人害己。”

顾南神志恍惚,“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太激动了而已。

“可惜……”她差点哽咽出声。

可惜,她生错了时代。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顾南坚定道。

这是敌方诡计,动摇军心,退!

纯一巴不得,连声应下。

佛经也不抄了,吹了灯,抱着顾南躺下,生怕她再想岔了。

顾南想和系统唠唠嗑,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是与不是,能与不能,都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只是顾南,不是修士,也不是厉鬼。

今夜注定难眠。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没睡,但谁也没戳破,一动不动抱了一晚。

第二天,一个忙新房一个忙捕猎,那个惊天动地的话题好似从来没有在两人之间出现过。

日月如流,眨眼就到了九月底。

婚期前一天,纯一把两人的喜服翻出来放到床上。

一件花纹繁复,剪裁得宜,一件朴实寡淡,折痕深深。

顾南早就见过自己的喜服,这会第一次见纯一的喜服,展开来,没忍住啧了一声。

没有任何花纹,也谈不上裁剪,就一个衣服样子,仔细看,针脚敷衍,衣领处的边都没有锁好。

尤其后期包衣服的油纸包破了,胸口染了一块黄褐色的泥印子。

顾南:“明天婚宴大家肯定以为我压榨你。”

纯一不以为意,“我洗一洗。”

顾南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口吐槽,“你的法障梦不厚道,只提醒你要带着喜服,不提醒你要多包两层。”

纯一动作一顿。

“啊,说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在这里成婚了?”

顾南笑着去看纯一的神色,却只看到他拿过喜服转身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