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屿病了。
乌云罩住蓝天，丝丝细雨落在地上，雨水打到墙边小草。
幽暗巷子里，一头白发的洛屿缩在角落，手里紧捏着一张白纸。
“我...怎么病了...”
洛屿抬起头，一滴雨水打在脸上。
冰凉的雨刺激着感官，无不告诉洛屿这是真的。
你病了。
需要花钱，花很多的钱。
洛屿咬牙起身，轻咳几声，走出巷子。
转身步入一家诊所。
诊所里面狭窄脏乱，墙上挂着的老式钟表滴答滴答响着，劣质的消毒水味闻起来刺鼻无比。
很难想象，在繁华的都市，还存在这种地方。
砰...砰...砰。
洛屿轻敲房门：“刘医生。”
“进来吧。”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秃顶男人坐着，桌旁的垃圾电脑亮着灯，电脑里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刘医生，你能给我开点药吗？”洛屿没有坐下，站立说话。
刘医生拍了几下电脑，发现关不掉，只好任由污言秽语响着。
“小屿啊，你的情况我知道。可你是精神病，要去找心理医生，况且我这也没有治你的药。”刘医生耸肩。
洛屿低下头，看着脚上不知道被缝补多少次的鞋，低声乞求。
“求求您了，我不敢生病，妹妹还在家里等我。”
“这....”刘医生面露难色。
刘医生看到洛屿白的跟纸一样的脸，生出恻隐之心。
可怜的孩子啊，父母双亡，妹妹也下身残疾，年纪轻轻就辍学打工，苦命人啊。
刘医生叹了口气：“行吧，谁叫我跟你爸爸是朋友。”
“把表填一下，过两天来取药。”
“谢谢您谢谢您。”
洛屿连连点头感激，立马拿起笔填表。
在填表时，他瞥见上面还有一个名。
是一朵花的名字。
双生花。
走出诊所，雨势越下越大。
洛屿生怕自己再得感冒，全力奔跑回家。
他的家在贫民区，离这里不远。
“小屿啊，奶奶给你把伞。”
刚跑到区门口，邻居王奶奶递给他把伞。
“王奶奶，您快回家吧，别受凉。”
王奶奶表情幸福，了望远方，“我儿子今天回来，我在这接他回家。”
“好的。”洛屿感谢王奶奶，随后匆匆回家。
站在家门口。
一个小瓦房，房梁上系着粉色蝴蝶小风铃，手工做的。
“我回来啦。”
洛屿推开门，富有活力喊道。
屋子里只有两间房，卧室加厨房，装饰简洁却不显贫困。
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洛屿才进卧室。
粉色装扮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位妙龄少女。
少女头上绑着蝴蝶结头饰，她的眼睛就像蝴蝶一样富有灵性，气质如同蝴蝶般自由烂漫。
床上摆着一本大书，厚重无比。是少女最喜欢的书，名叫《死灵之书》。
“哥哥，你回来了。”
洛小蝶合上正在看的国版《死灵之书》，眉眼含笑。
“嗯，你吃饭了吗？”
洛屿脱掉上衣，把衣服扔到地上，露出健硕的肌肉。
“嗯.....”洛小蝶眼神躲闪，问道，“哥，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擦身子的洛屿愣住，移笑说：“哦，今天陈总亲戚结婚，给我放了一天假。”
洛小蝶没多想，嘟起嘴巴：“哥你什么时候辞职，那个坏陈总看你长得帅，每次都占你便宜。”
“哈哈哈。”
洛屿穿上干净的衣服，哈哈一笑，摸洛小蝶脑袋，笑道：“人小鬼大，成年人的事情小孩别瞎说。”
“我都十八岁啦。”洛小蝶声音提高，她最讨厌哥哥说她年龄小。
“好好好。”洛屿笑容淡下，穿上围裙，准备做饭。
“我来帮你。”
洛小蝶坐起，双臂发力，想要坐到床边的轮椅上。
“别受伤。”
洛屿最见不得妹妹这样，赶忙把她抱到轮椅上。
已至夜晚，屋外的大雨轻了下来。
打开厨房淡黄色的灯，响起锅碗瓢盆的声音。
洛小蝶坐在轮椅上，看着洛屿做菜，说道：“哥，你知不知道市里出了个命案。”
“讲来听听。”洛屿熟练的炒着菜。
洛小蝶讲了起来。
一所高中的一对情侣，听说是为了追求刺激，大半夜偷跑出校，跑到旧厂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第二天，出现了两具无头尸体。
“说来奇怪，这个案子刚出不久，警察就对外说是谣言。”
“你觉得呢，哥。”
洛屿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
“哥？”洛小蝶再次呼叫。
洛屿依旧没有说话，身体不停颤抖。
“哥！”
洛屿猛然转身，满脸惊恐的对洛小蝶说。
“盐放多了。”
洛小蝶：“.....”
二人吃着加多盐的饭，一个人推门进来。
王奶奶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红烧肉，“今天我儿子回来，吵着要吃肉。我给你们送来点。”
“这不可以的奶奶。”
洛屿站起身，摆手拒绝。
平日里王奶奶就很帮助兄妹二人，洛屿记在心里，是真不好意思再要。
“拿着，奶奶今天心情好。”
王奶奶佯装生气，放下红烧肉就跑。
“王奶奶人真好。”洛小蝶说。
当年他们初来这里，王奶奶就经常串门，还教洛小蝶做衣裳。
“哥，你也吃块。”
洛小蝶看哥哥一块肉都不吃，夹起一块肉塞到他嘴里。
“咳咳咳。”洛屿勉强吃下。
不是他不想吃，而是他现在吃任何食物都没有味觉，如同嚼蜡。
吃完晚饭，洛屿洗盘子。
洛小蝶手放在腿上，沉默不语，目光一直在洛屿身上。
俗话说得好，兄妹连心。
洛小蝶明显感受到，哥哥不开心，哥哥很累。
我讨厌我的腿！
洛小蝶在心里痛骂双腿无数次。
十年前，父母逝去的第二年，她突发疾病。
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一辈子躺在床上，靠着输液管度过余生。
是哥哥，没有丝毫犹豫，拿出全部财产和父母保险金来救她。
洛小蝶永远忘不了，出急救室时，哥哥洛屿跪在她面前痛哭。
“哥哥对不起你，没有保住你的腿，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或许对不起这三个字，应该是她对哥哥说。
哥哥曾经是全校第一，还是校草。
因为她，哥哥放弃学业，放弃财产，成为现在这样。
“哥，你有女朋友吗？”洛小蝶问洛屿。
洛屿洗碗的手一停，没有回头：“没有啊，谁看得上你哥哥我啊。”
“别找了，我们两个过一辈子吧。”
洛小蝶手紧握轮椅两边，嘴唇微颤，瞳孔炙热，她迫切的想要听到回答。
“好啊。”洛屿转过身子，淡淡一笑。
“我的妹妹。”
夜空繁星之上，洁白无瑕的月亮。
张开眼睛。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