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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赵德音和李月如入宫之后,两人就一起帮着太妃操持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赵德音自幼钻研琴棋书画丝竹歌舞,对管家理事并不擅长。

李月如则不同,她很小就跟在祖母身边学习如何统管内院,祖母过世之后,偌大一个相府都是她在操持,宫里人多口杂,关系又盘根错节,许多宫务不易操持,但李月如心思细密,遇到难事会细细推敲,徐徐图之,慢慢的也就上手了。

从亲疏远近上,太妃肯定是更喜欢赵德音的,但论贤惠能干,太妃又不得不多依仗李月如。

项辰怜太妃老迈,许多后宫琐事都让李月如料理,她和赵德音的位份本就在伯仲之间,项辰又常常去她那里用晚膳,日子久了,李月如便成为后宫人心所向,连前朝都有不少官员得了风声,觉得皇后之位非李月如莫属,想方设法的去巴结李家。

晚上,项辰如往常一般去李月如处用膳,李月如见项辰脸色不太好,便没有汇报什么宫务,只静静的陪着他吃饭。

“听说德妃今日将你请去了德馨宫?她找你何事?”项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羹,没什么表情地问。

李月如坦率地道:“德妃姐姐想让我在宴席上为她安排一出歌舞。”

项辰蹙眉:“宴席?”

李月如点头:“就是两日后招待使团的国宴。”

项辰放下勺子,从宫女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然后丢到桌上,一脸不悦地道:“她想出风头想疯了吧!”

李月如不紧不慢地道:“她是想引起陛下的关注。”

项辰敛起怒容,冷冷地道:“她要跳就让她跳吧,她舞姿不凡,跳一跳倒也无伤大雅。”

李月如轻笑:“臣妾和德妃姐姐安排宴会节目的时候,党项那边特意遣了人来说拓跋胭脂姑娘想要为陛下献一支舞,德妃姐姐对这事好似十分在意,想来是存了和拓跋姑娘一较高下的心。”

项辰冷笑:“她心思太重,总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计较。”

李月如打趣道:“这世间女子若是各个都像郡主那般聪颖大气,陛下只怕是要爱不过来了。”

提起姝儿,项辰更是愁肠百结:“...她还是不肯出门?”

李月如摇了摇头:“臣妾亲自去看过了,郡主连臣妾都不搭理了,可见是真的恼了。”

“就因为拓跋胭脂要入宫?”

“郡主是一个七窍玲珑心的人,她的心思可比德妃姐姐的难猜多了,臣妾日后是要在郡主手下讨生活的,可不敢妄自揣测她的意思。”李月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你还是刚进宫的时候讨人喜欢!”

项辰十分怀念那个唯唯诺诺,谨小慎微,话不敢多说,饭不敢多吃,唯恐引起他注意的李月如。

用过晚膳,项辰回勤政殿批阅奏折,一走进勤政殿,就见姝儿坐在御案下的台阶之上,双手抱膝,像是在想什么心事,见他来了,忙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极委屈的看着他。

项辰知她是来求和的,心里高兴,面上却清冷,故意装着没看见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坐到龙椅上去批阅奏折。

顾德才笑着挥了挥手,待殿里服侍的宫人全退了出去,他也走出了宫殿,并顺手将殿门关好。

大殿陷入沉静,项辰批阅他的奏折,姝儿坐在台阶上发呆,明明近在咫尺,两人却像远隔天涯。

夜渐渐深了,项辰案头上的奏折越来越少,姝儿依旧无声无息的坐在台阶上,项辰叹了口气,放下朱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坐到她身旁。

“你为什么总纠结我身边有多少女人?”项辰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以前是雨落她们,现在又是你姐姐和拓跋胭脂,你往日里的行事做派都是顾全大局的,为何独独在儿女私情这件事上如此小肚鸡肠。”

这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吧,他们两人,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

姝儿落寞的笑了:“我尽力改一改。”

项辰见她服软,也不忍苛责,但还是有些不满:“你将来是皇后,必须要有容人之量。”

姝儿乖巧地道:“好,我尽力容一容。”

项辰彻底没了脾气,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柔声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姝儿握住了项辰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想陪着你,不想回去。”

项辰笑:“那你去坐榻上看一会儿书,我批完这些奏折再陪你聊天。”

姝儿二话不说,从书柜上抽了一本书,坐到一旁的榻上看书去了。

待项辰将重要的奏折批完,姝儿已经在榻上睡着了,书也被她丢弃到了地上

项辰笑摇摇头,走过去,将地上的书拾起,轻轻的掸了掸,放到茶几上。

项辰见姝儿发髻松散,睡颜娇美,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他心中一荡,怔怔地看了许久,才俯身,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姝儿被他弄醒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正对上项辰那双充满渴望的眸子,她彻底的醒了,想要起身,却被他压在了榻上。

“你...你做什么?”他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他俯身亲吻她的唇,却被她扭头避开,她挣扎着道:“你说过你不会再那般对我的。”

她的挣扎激起了他的心底的渴望,他扣住她的双手,双目发红:“我怎么对你了,我既没有三更半夜的闯入你闺房,也没有点你穴道,是你自己躺到了我的榻上,你既如此主动,我自然是要与你同塌而眠的。”

“我是不小心睡着的。”她还想解释,却为时已晚。

项辰再克制不住心底的爱恋,喘着粗气问:“是要我点你穴道,还是要和我好好的享受鱼水之欢?”

姝儿气结,这是选择题吗?她能不选吗?

见项辰暗暗运气,姝儿忙投降,可怜兮兮地道:“别...别点,我...我...好好的...”

项辰爱极了她这副欺软怕硬,既识时务又畏惧强权的可爱模样,心中一阵激荡,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去亲吻她的小嘴......

一夜的狂风骤雨,项辰终于体会到两情相悦的销魂入骨,风雨过后,他意犹未尽地看着她,恋恋不舍地道:“不要出宫,留下来陪我,我想天天看到你。”

“待使团走了,我便和舅父舅母商议我们的婚期。”项辰将姝儿揽入怀中,动情地道:“本是不想委屈你的,但现在我也不想放你走了,你先入宫,虽然只能先封个贤妃,但有我在,我一定会让后宫众人以你为尊。”

姝儿喃喃自语:“贤妃...”

项辰道:“按长幼尊卑,你姐姐和李月如都入宫比你早,年纪又比你大,你的位份不宜超过她们,待你有了身孕,我才能名正言顺的立你为后。”

姝儿没什么表情地道:“你怎么知道我能比姐姐更早怀上孩子?若是先怀孕的人是姐姐呢?”

巫山云雨的柔情缠绕着两情相悦的温情,项辰恨不能将怀里的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轻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柔声道:“我夜里勤勉一些,你总能先怀上孩子的。”

姝儿笑了笑:“项辰哥哥,你明晚来我殿里好不好?”

项辰深深凝视她,笑着点头:“好。”

“不许带人,顾德才也不行,你偷偷的来,翻窗进来,不能让人知道。”

“傻丫头,永安宫都是我的人,你怕什么。”

“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即便都是你的人我也不要让他们知道。”姝儿有些蛮横地道。

“好,不让他们知道,我悄悄的去,翻墙去,你可满意了?”项辰只觉满腔的柔情蜜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那我明晚在永安宫等你。”姝儿从榻上坐起,伸手去捡洒落一地的衣物,项辰懒洋洋的躺在榻上,一双眼睛痴痴的看着她,姝儿红着脸推搡了他几下,项辰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哎呀!”姝儿突然懊恼的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项辰问。

姝儿将一个破了口的外衫递到他眼前,半嗔半怨地道:“都是你,把我的衣裳都弄坏了,你赔我衣裳。”

三分怨怪七分撒娇的语气,项辰只觉全身酥麻,他半撑起身子,将姝儿圈入怀中,痴痴迷迷地道:“我赔,你要什么衣裳我都赔给你。”

姝儿立马喜笑颜开:“你说的,什么衣裳都赔给我。”

项辰笑而不语。

姝儿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一脸不怀好意:“那我要穿你的龙袍呢?你也给我?”

项辰一怔,随即点头:“这有何难,你想要便给你选一套。”

姝儿想了想,反悔道:“等等,我不要龙袍了,你给我一套你平日里的衣裳就好。”

项辰舒展的眉头慢慢的聚拢:“你又想女扮男装?去秦楼楚馆胡混?”

“你就说给不给?”

“给!”项辰又爱又恨的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走到殿门口,吩咐顾德才去取衣裳。

没多久,宫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套玄色龙纹衣袍从门缝里送了进来,项辰将衣服取来,递到了姝儿面前。

姝儿将衣服展开,见衣服袖口的龙纹,俏脸一板:“你故意的,这衣裳,我怎么可能穿出去玩。”

项辰做势要收回衣袍:“不想要就算了。”

姝儿将衣袍披在了自己身上,气呼呼地道:“谁说我不想要,我回去就将龙纹给铰了。”

姝儿翻窗回到永安宫寝殿时,天已蒙蒙亮,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坐在桌子旁,一动不动,像是化作了石雕。

姝儿将一个包袱放到桌上:“这是我刚刚去内侍省偷的羊皮和面粉,时间紧迫,你赶紧做一个人皮面具,换上衣服,今晚就走。”

司徒翊见姝儿头发松散穿着一身宽落落的男子衣袍,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事虽然早就预料到,但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

“你听没见听我在说什么?”姝儿见他怔愣,着急忙慌的将羊皮拿了出来,对着司徒翊的脸比划了一下:“好像大了一点,得裁掉一些。”

司徒翊手握成拳,声音清冷:“以前没觉得你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人?”

姝儿放下羊皮,瞪他一眼:“我哪里随便了。”

司徒翊身子发僵:“你去了一个晚上...你们在那边做了什么?”

姝儿想了想,道:“我们谈古论今的聊了一个晚上,他还让我陪他读史记。”

“真的...”司徒翊紧紧地盯着姝儿的眼睛,在他迫人的审视下,姝儿觉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根本就无所遁逃。

“假的,我们除了睡觉,啥都没干!”姝儿也不愿再掩饰了。

殿内一片沉寂,良久,司徒翊才道:“他不是适合你的男人,明知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

姝儿恼道:“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权衡利弊,有些感情就是明知飞蛾扑火,却还是会义无反顾!”

司徒翊的唇畔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义无反顾?所以你打算成为他后宫里众多的妃嫔之一?然后夜夜守着这座宫殿,等着他想起你?”

姝儿怒瞪司徒翊,司徒翊的神色却平静了下来:“他是帝王,不是一个你玩腻了想分手就能分手的男人!”

姝儿心情沉郁:“这天下就没有不能分手的情人,当真难舍难分,我咬咬牙,远走高飞就是了。”

司徒翊淡淡地问:“所以,你已经打算离开了?”

姝儿自嘲道:“不然呢?真的成为他后宫众多的妃子之一,然后夜夜数着砖头,等着他想起我?”

“打算什么时候走?”司徒翊开门见山的问。

姝儿没有吭声。

“你还是舍不得他?”

“我原是想等他安全了再走,现在却发现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他把一切都筹谋的很好。”姝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强掩悲伤地道:“再过两日,等拓跋胭脂入了宫,我就走。”

司徒翊问:“你打算去哪里?”

姝儿苦笑:“没想好,可能先去西域游历一下。”

司徒翊拍拍她的肩膀:“若是遇到什么难处,随时来邺城找我,看在你这次这么尽力帮我的份上,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都会照顾你的。”

姝儿冷哼:“我才不去做电灯泡呢!”

司徒翊目光复杂:“你想做只怕也做不了。”

姝儿蹙眉:“什么意思?”

司徒翊没有解释,只是嫌恶地看着她的衣袍:“赶紧把衣服换了,你穿这一身,我看着别扭。”

衣袍太大,姝儿自己穿着也不舒服,便跑到屏风后,将它给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