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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的很潦草,姝儿精神恍惚,还未从虎豹兄弟的死中缓过来,胸口憋着一口闷气,什么都吃不下。

项辰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只随意啃了两块糕点,在垫子上略略坐了一会儿,待到马儿吃饱喝足,便立刻启程回长安。

车驾日夜不停的奔驰在官道上,因是在敌国境内,项辰心中戒备,一路上都沉默寡言,而姝儿则蜷缩在马车的一角,失神的看着窗外景致,不言不动。

待马车驶入魏国境内后,项辰才发现姝儿竟发起了高烧,他此次出行,并未有太医随行,见她脸色惨白,昏昏沉沉的睡着,项辰让人取了貂皮大氅将她裹住,又让人在马车里烧了一个炭炉将车厢烧得暖暖的。

项辰几次想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却都被她拳打脚踢的挣脱,他只能看着她那瘦弱的身躯倚车厢壁不停的颤抖着。

项辰见她眼角有泪,嘴里喃喃自语,不停的唤着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项辰心底怒火更甚:“就为了两个梁国贱民,你竟这般自苦。”

谢傲寒骑着一匹快马,走到车驾旁:“陛下,这里离长安还有一千多里路,要不要找个客栈让大夫给娘娘看诊?”

“不用了。”项辰紧紧地盯着姝儿苍白的脸,一双眸子黯沉如漆黑长夜:“皇后是心病,非药石所能医治,我们出来时间太久了,路上耽搁不得,火速回宫。”

三天之后,他们一行人顺利的入了长安城,并且在禁军的接应下,回了宫。

姝儿高烧了两日,项辰逼着她吃了几颗治疗风寒发热的药丸,那是他离宫时,让太医特意备的药材。

回宫那日,姝儿高烧已退,只微微发着低热,换乘轿辇时,项辰扣着她手腕,半威胁半警告道:“我不想点你穴道,也不想用镣铐,你配合一点,跟着我走,不然别怪我无情。”

说完,项辰抓着她的手腕,坐上了龙辇,然后乘着龙辇,直接去了永安宫。

永安殿素净雅致,所有的摆设与她三年前离开时一般无二,只落地的床纬后,隐隐有人影浮动。

也不知是发烧还是不想面对,姝儿心头怦怦乱跳,项辰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一把将帷幔撩开。

独孤静坐在床榻之上,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寝衣,一只手被铁链子栓在了床柱子上,链子不算短,她可以下床,但走不了几步路,她面容青白,目光呆滞,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全是被鞭打的血痕。

姝儿忽然想起当年初见她时,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眸里盛满凌厉骄纵,如今,那双眼睛空洞淡漠,无悲无喜,甚至连痛苦也没有了。

项辰让人解开了锁链,独孤静见项辰如见恶魔,吓得拼命往床里钻。

项辰看着她身上的鞭痕,像是在看一件他精心设计的艺术品,他对顾德才道:“既然真的回来了,假的这个就先押去西郊行宫,朕想她的时候会去看看她。”

一群太监一拥而上,在独孤静的嘴里塞了厚厚地布,姝儿只能听到她呜呜咽咽的声音,然后被人强制带走了。

“把这个铁链子也扔了吧。”项辰将床上的铁链子丢到地上,对着永安宫的婢女道:“所有的被褥全都换成新的,这些都带了血。”

吩咐完之后,项辰就坐了下来,顾德才给他泡了茶,他似乎是在亲自监督宫女们干活,姝儿靠着门站着,门外有大内侍卫,她知道她逃不出去,但她只想离他远一点。

宫女们的手脚很快,一会儿功夫,寝殿已经焕然一新了,项辰看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宫人们自觉地退了出去,顾德才将大殿的门关上,殿里,只剩下他和姝儿。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良久的沉默之后,项辰突然开口道:“当我发现永安宫那个女人是一个冒牌货的时候,我就在回想,你是从什么时候逃走的?然后我突然想到了,西郊行宫,为何我见了德妃会莫名其妙的把持不住,甚至一个晚上宠信了她两次,想来是你给用了药了?”

项辰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向姝儿,眼中带着隐隐的恨意,姝儿却无所畏惧:“你们郎情妾意,我自然是要成全一番的。”

项辰目光犀利,看着姝儿,道:“郎情妾意,呵,你知道吗?这些天,无论白天晚上,我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都是你与司徒翊月下相拥的模样,也许你自己看不见,但那才叫郎情妾意。”

“你把我抓回来就为了说这些废话?”姝儿戒备地看着他。

项辰看着姝儿,冷冷地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夫妻久别重逢,不该只是说话,而是应该上床行周公之礼?”

姝儿心一惊,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两步,她这微小的动作,让他的眸子收缩了一下,心口被划出一道尖尖锐锐的口子,满腔的恨怒痛怜,他闭上眼睛,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怒火:“放心吧,我现在没兴趣碰你!”

姝儿站在一旁,一动不敢动,忽然,项辰睁开了眼睛,看向姝儿,道:“我曾答应过你不会再点你穴道,但你的武功太高了,我困得住你一时,困不住你一世,所以,我想着,不如把你的武功给废了,这样,我就安心多了。”

姝儿见项辰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连连后退,项辰却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姝儿一步步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可怕的事情发生。

项辰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抓起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出掌,凝聚真气,高高的举起,却始终没有落下,犹豫了几次,最后项辰还是散了真气,将手放了下来,他心里再恨,话说得再狠,他始终还是舍不得伤她。

但那些愤恨积郁在体内总要有一个发泄点,他捧住那张让他念,让他爱,又让他恨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姝儿拼命的逃避,并且试图用手抵开他,他按住她的双手,不管不顾的去亲她的脸,姝儿左闪右避:“...你不是没有兴趣碰我吗?”

在项辰强烈的攻势之下,她根本无处可逃。

“没兴趣...”项辰笑,笑得凄凉又冷酷:“我若对你没有兴趣,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去邺城找你,还亲眼看着你和司徒翊在我眼前情意深浓。”

项辰将她不断挣扎的手扭到身后,一把扯开她的外衣,不管不顾的亲了下去:“别忘了,大内天牢里还有两个要死不活的梁国贱民,你想他们死吗?”

姝儿卸下了身体的力道,任由项辰动情的亲吻着她:“我如今被困深宫,不可能再有逃走的机会,你何苦再抓着他们不放?”

项辰迎着姝儿愤恨交织的眼,抬起她的头,与她唇舌狠狠地纠缠了一番:“你是无法逃跑,但是你性子刚烈,对自己尤其的狠,若无人质在手,你怎会乖乖听话。”

项辰再克制不住心底的欲念,将她拦腰抱起,疾步走到床榻前,然后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那一夜,姝儿木然地看着床头的红烛燃了一夜,高高的红烛,一点一点燃到尽头。

一整个晚上,她和项辰谁都没有睡,两人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可两人之间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第二日清晨,顾德才来唤项辰起床,项辰微侧起身,姝儿惊得往里缩了缩。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落进来,项辰这才看清,她雪色肌肤上的青紫,目光骤然一痛,那是昨夜他按住她的肩膀,用尽力气冲撞之后留下的伤痕。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触她肩上的淤痕,却被她侧身避过,她的瞳仁水雾蒙蒙,原本灿若星辉的眼眸隐了难掩的悲伤和屈辱。

项辰强忍心痛,狠下心肠,声冷如冰:“赵静姝,我以后再不会纵着你宠着你,你给我记住,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若再敢有一丝离开我的念头,我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丢下狠话,他满面怒容的起床去上朝,上朝之前,他让吴统领挑选二十几个武功最高的侍卫,将永安宫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管起来,若无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出,尤其是皇后。

姝儿在床上躺了大半日,直到用午膳时,一个头发花白眼角向下耷拉的老嬷嬷极有气势的走进了内室,她身后还跟着四个小宫女。

她先按着礼数给姝儿请了一个安,姝儿没有理她,她便自顾自地道:“把窗户给我打开,床帐给我撩开。”

帘帐被撩开,一道明晃晃的阳光刺在眼睛上,姝儿忙闭上眼睛,面朝里侧。

老嬷嬷对着姝儿屈膝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奴婢姓王,原是孝纯皇后的陪嫁丫鬟,后因皇后恩赦出宫嫁人,陛下出生时,恰逢奴婢生养了头一个孩子,奶水充足,孝纯皇后就将女婢召回宫来,奴婢虽出身低微,但也奶过陛下......”

姝儿听得烦了,打断道:“出去!”

王嬷嬷高抬着下巴,继续道:“奴婢虽出生低微,但也是陛下奶娘,陛下说永安宫缺少规矩,特意将奴婢请了回来,让奴婢好好的教导教导娘娘,什么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出去!”

“娘娘作为六宫之首,母仪天下,更不能不知,君虽不仁,臣不可以不忠;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夫虽不贤,妻不可以不顺。”

姝儿懒得再说话,王嬷嬷却不依不饶:“这都快午时了,皇后娘娘怎么还能躲懒不起,您是后宫表率,您若这样,后宫妃嫔人人效仿,则后宫纲纪全无。”

王嬷嬷见姝儿一动不动,对手下的两个宫女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娘娘从床榻上拉起来。”

“姑...姑娘...您...您还是起来吧,该...该用午膳了。”

这唯唯诺诺的声音,姝儿一怔,忙转过身,见床榻之下跪着的两个小宫女,竟是灵芝和芷兰。

她惊得坐了起来:“你们两人怎么还在宫里?”

明明灵芝三年前就已经回到浮戏山庄了,而按着娘亲之前的计划,她走之后,会找个借口,接芷兰出宫。

灵芝抬头看着姝儿,委屈巴巴地道:“奴婢三年前由王妃做主,许给了洛阳的一个富商之子,三个月前,刚产下一子,孩子尚在襁褓,奴婢就被监察司的谢统领给请来了宫里,说是娘娘回来之后,不能没有奴婢伺候,还把奴婢的夫君和孩子一起接来了京城。”

姝儿脸色微变,转头看向芷兰:“我娘没有把你接出宫吗?”

芷兰的脸色也是惨白:“陛下借了十几万兵马给小王爷,小王爷就又把奴婢送入宫中了。”

姝儿心头阵阵窒息,十五万兵马,这就是落霞背弃他们的原因,大哥用她来交换兵马!

姝儿还未缓过劲来,王嬷嬷又烦人地开口道:“陛下说了,娘娘是千金之躯,打不得骂不得,但日后若有行事不妥当的,就由灵芝和芷兰这两个丫头代主受罚。”

姝儿用力抓着被衾,抬头看向王嬷嬷,眼内寒光毕露:“你敢碰她们一下试试。”

王嬷嬷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眸子,冷得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陛下说了,娘娘只要安分守己,这两个丫头自然就能跟着您一起安享富贵,但若娘娘再生出什么旁的心思,那这两个丫头只怕承受不起陛下的怒气。”

王嬷嬷高声道:“娘娘该起床用膳了,陛下说了,娘娘若不用膳,这两个丫头也不能用膳。”

姝儿松开了抓着被褥的手,更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你们为我更衣吧。”

芷兰哽咽着嗓子说了句诺,灵芝也上前帮忙,刚掀开被褥,就见一小滩暗红色的血迹混着浊白的污渍,血迹已经干透,污渍也已凝结。

芷兰尚未出格,但灵芝已然生子,见了床单上的污浊,又见姝儿身上布满淤青和紫红色的肿块,双腿一软,扑倒床边失声痛哭。

“陛下...陛下...怎能这般待你...”

芷兰赶紧出去,拿了干净的帕子和热水,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秽物,一边清洗,一边垂泪。

王嬷嬷咳嗽了一声,冷声道:“哭什么,作为妻子,若是不能取悦夫君,受点教训,也是应当的,有什么值得哭的。”

洗漱更衣之后,姝儿在灵芝的搀扶下坐到了梳妆台前,灵芝想要为她涂抹面脂,却被她伸手制止:“床尾的矮柜里,有一个紫檀木的药箱,你去看一看,还在不在?”

灵芝以为姝儿要为自己抹药,忙跑去矮柜翻找,药箱还在,被封尘在矮柜的角落里,紫檀木的纹饰精美华贵,灵芝小心翼翼的将它碰到了姝儿面前。

姝儿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红色圆瓷瓶,打开瓷瓶,倒出两粒滚圆的棕色药丸:“你们两人,一人一粒,咬碎了把它吞下去。”

灵芝和芷兰从姝儿手掌取过药丸,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姝儿为何赐药,却也不敢违背,将药丸放入嘴中,忍着苦味,咀嚼数下,然后将药丸吞入。

见她们两人吞下药丸,姝儿神色淡漠,声音萧索:“你们刚刚吞服的,是比鹤顶红还要毒的剧毒,服用之后,一盏茶的功夫,你们便会气绝身亡。”

灵芝双腿瘫软,一下子跌坐在地,脸上血色也是瞬间全无,芷兰震惊得睁大眼睛。

灵芝哆嗦着身体,爬到姝儿脚边,苦苦哀求:“姑娘...姑娘...我不能死...我儿子还小...我不能死...我若做错了什么...你打我骂我用鞭子抽我都可以...只求求你...饶我一命。”

姝儿弯下腰,伸手轻抚灵芝惊惶的脸,脸上神情却是木木的:“你我主仆一起长大,相伴二十余载,你忍心让我一人在黄泉路上孤独吗?”

灵芝瞳孔放大,悲拗痛哭:“姑娘...我不想死...姑娘...”

姝儿神色恍惚:“我是为了保你周全,不让你受辱,你今日若不死,来日,陛下会有千百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你放心,你不会有痛苦,过一会儿,你会像睡着了一样,再醒来,你便能重活一世。”

灵芝紧紧抓着姝儿的衣角,拼命摇头,姝儿却已不看她,转头看向芷兰,芷兰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含着泪,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奴婢愿陪娘娘走这一遭。”

项辰把王嬷嬷请来,目的是看着姝儿,不让她再有机会联合贴身婢女,在饭菜酒水里做手脚。

王嬷嬷是当年老王妃为项辰母亲选的陪嫁丫鬟,原是王家家奴,性子古板守旧,在得知姝儿与王珺瑶争宠斗法之事后,一直为王珺瑶忿忿不平,

王嬷嬷怕姝儿桀骜不驯,来之前,心里做了各种盘算,也想好了一套套说辞,可姝儿这突如其来的赐毒打乱了她所有的阵脚。

她脸色煞白,惊惶无措地看着姝儿,而姝儿也缓缓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王嬷嬷吧,这两个丫头就快死了,劳烦嬷嬷为本宫梳妆。”

姝儿语声轻柔,目光平和,周身上下没有一丝戾气,平静地朝她挥手,可王嬷嬷却只觉得寒意浓浓,她不敢不过去,只能抖抖索索地走到姝儿身前,连说话都是颤抖的:“娘...娘娘...想梳什么发髻?”

姝儿转身,极随意的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支玉簪,照着铜镜,在自己发髻上比对了一番:“我听说姑姑当年最喜欢的发髻就是垂云髻,你跟在她身边多年,这个发髻定然很擅长。”

王嬷嬷用力点头:“老奴最擅长垂云髻,这就为娘娘梳妆。”

王嬷嬷颤着双手想要从姝儿手中接过玉簪,岂料姝儿突然握紧了手中的簪子,对着她的咽喉用力刺去。

姝儿虽然内力受制,但毕竟是习武之人,这些年又在山里采摘药材,砍柴升火,手中力气极大,这一刺,又狠又准,王嬷嬷眼睛睁得大大的,人却软软地倒了下来。

王嬷嬷共带了四个宫女进来,除了灵芝和芷兰,还有两个面生的,都是上了年纪了,见王嬷嬷突然就没了,两人均吓得魂飞魄散。

王嬷嬷死前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但汩汩鲜血还是从指缝中溢出,慢慢渗到地板,将姝儿的素白长裙上染成朵朵血莲。

姝儿看了眼沾满鲜血的双手,将冷冽的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两位嬷嬷:“你们还待在这里?是想一起死吗?”

待反应过来,两位嬷嬷吓得屁滚尿流,惊叫着逃出了永安殿,就在她们惊叫着冲出去,侍卫还未冲进来的短暂瞬间,姝儿深深地看了芷兰一眼,芷兰流着泪,对她重重点了点头。

当项辰从勤政殿赶到永安宫时,看到的是血染的地板和三具冰冷冷的尸体。

姝儿双手双脚又重新被拴上了铁链子,她坐在窗下的暖榻上,窗外落叶萧萧,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在姝儿身上,模糊了她的面庞,看不清她的神色。

明明窗外是秋日暖阳,永安殿却如森冷的雪洞,一踏入殿中,就让人遍体生寒。

吴统领见了项辰,立刻下跪请罪:“臣怕娘娘自裁,不得已才用镣铐铐住娘娘手脚,还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