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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两个月,转眼,就到寒假了。民大的寒假总是比其他学校放得更早一些也更长一些,或许是因为地处大学城最高地势,担心学生们冻死在宿舍,这才每年赶在初雪降临前将学生遣散回家。

此外,民大的宿舍管理也与其他学校不太一样,别的学校学生不想回家可以申请留校,但民大不行。民大要求所有学生在寒暑假时必须离校,具体的原因平也一直没搞懂过。

学校放假后,快递店也一同关门了,平与曾哥约定下个学期会再继续做兼职。

“我明天要回家了,得坐一小时公交去火车站。”平习惯性给秋发去微信,即便对面不能及时传来回复,这种习惯也从未停止。

回到寝室,娇在收拾行李准备去男朋友那,花在和闺蜜打电话约明天在哪聚餐,而颖早在一周前就翘课回了家。

平打开衣柜,将给妹妹准备的衣服折起放进行李箱最底层。其实这些衣服是平从淘宝买来给自己穿的,但因为从未准确衡量正确过自己的尺码,导致买来的衣服总是大得离谱、从未合身。

鹏说汽修厂不放假,自己没办法回家,但平还是决定将自己给鹏买的帽子带回去。有段时间看见鹏的qq头像是一个男生戴着同款帽子,平猜想弟弟一定喜欢,便在领导第一份工资的时候下了单。

要给讯带什么礼物呢?平努力回想着讯喜欢的东西。

讯回老家上初一,因为借住在奶奶家,而奶奶家孩子又太多,所以讯也从未得到过一份偏爱。不光是讯,平和丽在老家读书的时光也从未得到任何人的偏爱与照顾过。

当时丽考上了ny县最好的高中,那些亲戚并没有一个真正开心的,有的只是讽刺和挖苦,暗骂丽不可能考上一中,除非作弊。但丽从不理会这些是非口舌,一心只想好好学习,去追随姐姐的步伐。

那段日子,因为丽说喜欢吃亲嘴烧,平便在每次放假回奶奶家偷偷给里带上十块钱的亲嘴烧。后来平考上了大学,丽考去了一中住校,讯也回到奶奶家念初中,因为讯喜欢吃烤串,丽也总在每次放假回奶奶家时,偷偷买上十块钱的烤串带回去给讯吃。

每次知道丽要回来,讯总在路口等着等,有时等到天黑,有时等到下雨,但他知道丽一定会来,一如丽借住在奶奶家时,每每知道姐姐要回来,也总坐在大舅爷爷家平房顶上,盯着镇上的客运站,盼着下一辆车停下时,姐姐会从车上下来。

那时候丽没有手机,爷爷奶奶也没有手机,想要传达个消息总要打电话请大舅奶奶传达,但家里人总会因为这些不是事的事数落平妈不懂教育儿女,平也就不敢再随意打电话给这群亲戚请他们帮忙传达自己回家的事情。

知道丽会一直等自己,平在学习尤为紧张之时也硬是挤出时间在周末赶回去,这一面,其实并非为了送丽爱吃的东西。而是在姐妹俩人在屋檐下时,相互抱团取暖、彼此陪伴打气,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也很难得。

平没回奶奶家的周末,丽总是一人坐到很晚才回奶奶家。因为知道等待的滋味,所以丽即使学习再忙,也会准时出现在讯的眼前。

大学比初高中放假要早,讯和丽回家应该还有半个月才能回家,总不能这时候给他带烤串吧。或者把兼职赚来的钱留着,到时候请讯到街头吃烤串吃个够也行。

收拾完东西,平聪明洗漱躺上床,点亮手机屏幕发现秋回复的微信已是一小时前。

“班长,我刚刚在收东西没注意看手机,你交手机了吗?”

“还没呢平儿,我一直等着你。我买了一个新手机,办了一张新卡,交手机时把旧手机交上去,新手机就藏在身上。以后就可以天天陪你聊天了”从文字上就能感受到秋的喜悦。

同样激动的平赶紧打出一串字符。“真的?那太好了”难掩开心的平用力抿住嘴唇,担心不小心笑出声吵醒花。

“但今晚你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才有精力赶公交赶火车”。

“我东西都收好了,明早坐255去火车站买票就行”,平着急的回复道。

“有人和你同路吗?”秋问道。

“对面寝室的燕子,就是我同桌,她和我一起坐255去火车站。”

“好,你快睡吧。最近考核结束了我白天休息时间会长一点,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赶车好吗?”

看着秋发来的话,平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与秋聊天也五个多月了,平不敢相信自己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动心。虽然没见过面,但平对这位还不知道长什么样的男生却越来越有好感。可对方从未提过喜欢平,也没有表达过想与平更近一步。但平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有点神秘,又有点安心。

也是,如果见了面,或许自己也会第一时间被pass。毕竟平论长相、身高、家庭,没有一样是能拿出手的,又凭什么要得到这份幸福呢。

但自己的心动又很说不清原因,难道仅凭自己刚想给秋发微信时,刚好收到秋发来的微信?凭自己不开心不说话时,秋能马上感受到?凭秋总能第一时间猜到她在想什么?还是凭秋不像室友的那些不知名网友那般随意就要女孩照片看长相?或许都凭,又或许在别人眼中,这只是平内心太过孤单而随意喜欢的屁大点优点吧。

“只要不见面,我们可以是一辈子好朋友”平在内心暗暗做下决定。

“好,我们一起睡,晚安,明天聊”。平关了手机,准备起身上个厕所。看见娇还开着台灯看书,便蹑手蹑脚走过去准备吓她,没想到娇抢先拿书挡下。

“又来!次次都只会这招,烂仔!”。

平快速捂住娇嘴巴,指了指床上的花。

“闭嘴吧,等会儿醒了和你没完。”

夜里,平做了噩梦,那个重复了十几年的鸽子屋噩梦,以及梦里爸爸点燃白粉的巨大影子,又一次将平拉近黑暗,任平在梦里怎么呼喊、怎么挣扎,都没法逃离。

用尽全身力气,平依然没法睁开双眼逃离噩梦。

“平!烂仔!醒醒,你怎么了?”娇拍打着平的脸,平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刚刚表情好狰狞,你还踢我!”娇捂住嘴巴问平。

“我做噩梦了,思想好像被控制了一样一直醒不过来”,平擦着额头的汗低声回复娇。

“下去喝点水”。

喝完水上来,平抱起枕头,猫着腰跳到娇床上,我睡你脚边,一会儿我要是再说噩梦,记得打醒我。

“好,我一定往死里打。”

自从高中毕业,平已经很久没再做这个梦。

分不清究竟是噩梦还是阴影。

如果是噩梦,为什么一个相同的梦会反反复复梦了十几年;如果是阴影,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梦里。

梦里的鸽子房,是爸爸用收来的钢管和隔壁工地遗弃的木头搭建的。

爸爸与鹏的干爹在KtV玩时,结识了另一个瘾君子,也就是平的发小——洋的爸爸。洋爸是开修理所的,店里生意不错,因为两家人店铺距离不过2公里,所以,洋爸总喜欢在收工后带着一家人到平家串门。而只要每次洋家来了,平爸平妈都会停下手头动作,匆匆交代平带着弟弟妹妹做好“收尾工作”,便赶紧洗手泡茶,陪洋爸洋妈聊天去了。

对于洋家的到访,平更愿意将之当成一种期待,而且每次的期待总不会落空。两家人的关系也越发亲近,经常一起组织家庭聚会,烤肉、烤鱼、烤鸡、烤排骨……平清楚的记得,洋家总是能那么准时的光临自己家的每一场“加餐”。

在平的记忆里,洋爸每天总是开着不同的车载着洋妈和洋以及洋弟来平家。平一直那些车都是洋爸的,直到后来才知道,那都是洋爸店里客人送来修的车。那时候的平可羡慕洋和洋弟了,除了每天上下学有车接车送以外,还被爸妈捧在手心宠着,一点家务活都舍不得让兄弟俩干。

反观平,每天不仅要护送弟弟妹妹上学,放学后还得帮父母收拾这一门口的废品。每次听到洋爸的车一熄灭,后门都会被火速打开,紧接着就会看见洋弟率先冲出车外,和所有人礼貌打招呼,后下车的洋则与活泼的弟弟形成强烈反差。

平每次一抬头,都会看到不知何时站到了面前的洋。洋总是用冷漠的眼神扫过平和平面前的杂物,接着在平妈的热情邀请下,垫着脚绕开满地的废品进入了平家。

相比洋,平更喜欢洋弟。洋弟总是乐呵呵的,不嫌脏不嫌累帮平干活,为的就是让平姐弟四人能收拾完外面,好继续前一晚没做完的“上课游戏”。每场游戏,平都当老师,但有次因为平妈临时把平喊去干活了,等平回到“课堂”时,竟发现丽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教起了书,平瞬间有一种抛弃的感觉,又气又急的找丽理论,理论不过就动手,而洋弟总是最先上来拉架的人……

有个周末,洋妈约着平妈去做美容了,洋爸便带着洋兄弟俩来平家玩,平被爸爸喊去泡茶。

平听到洋爸说,自己养的鸽子参加飞行大赛获得了冠军,奖金八千元。洋爸还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得奖了。

平爸听得起劲,便在洋爸的游说下立即动身前往洋爸的鸽子房,买来了一笼子精心挑选的鸽子。

平只记得当晚,妈妈回家看到这笼鸽子时脸色已经明显不好了,但还是忍到了洋家离开才爆发。

“你钱多?别人养冠军出来你就一定能养吗?”

确认洋爸的汽车走远了,平爸才大声吼起来。

“给我滚!你个婆娘你懂什么!”

平爸心急的拎着鸽子笼,直冲楼上而去。

“有这点钱,你不给娃娃些买点学习用品,你拿去养鸽子!”

“再给劳资鬼叫,我让你好看!”

“你来!来!就知道窝里横打自家婆娘,有种你去打别人啊!”

平妈冲着楼梯口怒吼,白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下一秒,楼上一瓶墨水直冲平妈头顶而来,幸好只砸中了平妈的脚背。

“烂杂种!”平妈捡起墨水用力向上砸去,却没精准命中平爸。墨水瓶被重重摔在楼梯口,鹏看着满地的墨水不敢说话。那是鹏新买的墨水,原本以为可以用上一学期……

即使平妈奋力反对,平爸最终也没将鸽子退回去。

第二天,平爸指挥平姐弟四人将钢管和木头一点点搬运上了二楼,自己兴冲冲的在二楼研究起了鸽棚搭建。

平家的出租屋虽然有二楼,但整个二楼只有一个房间。以窗户为中心分别摆了两张床,一张给平和丽睡,一张给鹏睡。

因为鸽子每天要练习飞行,所以平爸将两张床往后面移动,以窗户为中心搭起了鸽棚。

鸽棚的设计非常人性化,有门、有窗、有水槽、有栖杆(供鸽子休息的吊杆)。可平、丽和鹏却从此要生活在终日看不见阳光、只能靠感觉辨认天是否亮了的漆黑小屋了。

鸽子棚几乎占去了二楼的一半空间,两张床没法有距离的放一起,平爸便将鹏的床随意靠墙壁拜访,又将平和丽的床移去了鸽棚右边空出来的小角落。不偏不倚,这个小角落刚好够放这张床。

不管过了多少年,平都没法忘记与鸽子同住的那段日子有多让人惶恐。

白天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去开灯;夜晚闷热无比,几乎每天睡醒都会浑身湿透,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无时无刻不响起的鸽子咕咕声及满楼的粪便臭味,但最让平害怕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每次洋爸与平爸在鸽子棚研究鸽子时,平爸都会将平支上楼。

平心里清楚,平爸和洋爸并不是真的在研究鸽子,而是借着交流经验躲在鸽子棚一起吸毒。平妈以为只要平姐弟四人任何一个在场,平爸都不好当着孩子面做这违背良心的事,但很明显,平妈高看了一个瘾君子的忍受力,即使是当着奶奶的面,犯毒瘾的平爸也断然忍受不住毒品的诱惑。

尽管又怕又尴尬的平已经全力提升着存在感,假装专心的玩弄着手上的芭比娃娃,以打消被怀疑是妈妈派来当监工,可打火机燃起那一瞬间,平还是清晰看到了墙上的巨大影子。

一张纸、一支烟、一个打火机,奋力用烟吸着纸上粉末的爸爸,以及被火光吓得叽叽咕咕乱飞乱叫的鸽子,成为了平噩梦里十几年不变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