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好像也没那么痛…
不知道,现如今身在何处,霍金斯放空思想,摆成一个“大”字。
躺平在地,眼神涣散无光,像一只离开海水搁浅的鲸,毫无生气。
一个个陌生的面孔闯入他的视线,场景变换。
动了动呆毛,扭了一下头,双马尾挡住他的半张脸,酒红色的眸子轻轻浅浅地眯着。
得以窥见,恩特的过去。
“他真卷。”霍金斯像是打了个嗝。
他为什么要那么卷,为什么要那样为难自己,为什么学不会放下,对自己好点不行吗,躺平不好吗?
非要自己为自己的欲望买单。
画面来到一座公馆,里面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走进门,恩特状若无事的双手撑在一根手杖上,仰望星空。
他灭了仇家满门,刚才处理好手尾。
拿着手杖只虚空一点,狂暴的气流涌动,元力激光轻易摧毁了出逃人员尚未起飞的航舰。
巨大的火光炸裂,慌乱的噪波四起。
恩特抹杀掉,阻碍他反对他不满他的人。
灭门这种血腥暴力的场面,霍金斯见多了,一只手挡着猩红的眸子,透过手指缝看到曾经的自己。
13年前,雷王星发生巨变,前雷皇雷震被力天使派厄斯一枪钉死在王座上,雷王星政局动荡。
旧王已故,新王登基,新旧政权交替。
也就是像这样残酷政治斗争的相互攻讦与侵压中。
出身雷王星宗室的自己,家族破败,最后惨遭灭门。
当日,墨发红眸的贵族男孩,被家里人藏在华丽别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旧衣柜。
运气出奇的好,没被暴徒发现。
小脸哭花,捂着自己的嘴,朦胧中看到喷洒一地的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哭着哭着,困意不自觉浸透早已疲惫不堪的瘦小身躯。
挤在狭小黑暗的空间,他不敢阖眼,眼前恍惚飘来的黑影就像一只只吃人的恶兽,在惶恐绝望中度过一整天。
走出去,双腿发软,趴倒在血红一片的斑斓实木地板,看到熟悉的人成了冰冰凉凉的尸体,一直哭着…
“呵,不就是死个人嘛,至于吗,哭成这个样子,很丢人的…”
霍金斯看着回忆中的自己一边哭一边大口吸气,停顿一会儿打哭嗝。
然后继续哭,哭到两眼发黑、头脑昏热,干呕起来。
还有点莫名可爱,死鱼眼的霍金斯忍不住发笑。
躲在一旁,透过重重亡灵防备那条疯狗的恩特悄悄靠近霍金斯,准备挟持他当人质。
环境开始模糊,场景转换,霍金斯躺在影军基地床上,冷汗簌簌的流,嘴唇微颤轻吐梦呓。
“啊!”霍金斯弹射起身,一手撑着洁白的床单,一手贴在额头上。
又做噩梦了…已经好几次了,我没说什么梦话吧…
霍金斯盯着自己手心的看了良久,起了薄薄的一层茧子。
握拳打量四周,沉下怦怦乱跳的心。
“没有说梦话吧,不然被长官知道,又躲不了一顿好骂加体罚…”
这里是霍金斯在影军的房间,陈设简单,除日常用品外,还有杠铃架、哑铃和跑步机,健身单杠。
他穿着贴肉灰色背心,出了一身汗,抖了抖背心散了散热。
“沙沙沙——嗞——”
凉快一会儿后,房间里的监控和同屏器播出一个粗犷的电音:
“霍金斯少尉!各部门军官晨练在营地早集结完毕,就剩你一个人还在睡懒觉!给处分一次,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滚到我面前!”
哥们够豪放的,一嗓子放开真的整个屋子都抖三抖。
霍金斯抓起床头的闹钟一看时间四点半。
无奈打个哈欠,发了一阵呆,眸子里闪着暗光。
恩特分明地看到,这个时候的霍金斯抱着腿,埋头坐在床上发抖。
“一点隐私都没有,真变态。”他知道影军的管理模式,轻笑一声。
此时,还是少尉的霍金斯强颜欢笑,酒红色的眼里挂着泪珠。
后又木着脸,开始自言自语:“今天要考校实操,要和其他人对决,锻炼实战经验,我有点害怕…”
举目望向天花板,他茫茫然的,抬手凝聚着淡萤蓝的电磁光,闪烁着零星火花。
“团长说过,我的天资很高,属于天生觉醒元力的一类人,现阶段的元力运用已是不俗,修炼元力一定进展神速。”
“虽然是这样,可我的体术还是比不上其他人,真打起来,只是不容易受伤而已。”
“我也就元力一项勉强能看,但团长又说我心绪不定,杂念太多,状态调节一直不好,无法发挥潜在最大优势。”
越说声音愈发低沉,霍金斯脸渐渐爬上一层阴影。
霍金斯少尉淡淡闭上眼,挤出几分苦涩的冷笑:
要是我不够优秀,无法成为影军助力,统领大人一定会……
电磁元力暴乱,无法控制收回,把霍金斯拉回现实。
霍金斯少尉青涩小心地压下自身元力,蓝光隐没手心中的电磁波动消弥,下床穿戴整齐,滑着溜冰鞋就去集合了。
影军训练场——
“你们这帮孙子们听好了,我们影军走的道、吃的饭、活的命,都是统领大人带给我们的!”
“当你们加入影军的那一刻,你们的命就不是自己的啦!”
瞎了一只眼的影军中将,戴着眼罩,凶狠地盯着玩命训练的众人扯的大嗓门吼:
“我们是雇佣兵!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自己的肉体出卖给别人!
为别人卖命,就要从一而终不能背叛,竭尽全力完成任务,哪怕命悬一线也在所不惜!”
“当兵不是角色扮演!要绝对服从长官的命令,完不成任务就是愧对影军的栽培和统领信任,应无颜苟活于世!
打仗不是过家家,不战而逃、拼死不过、无故受降,就是对命魂相系的同伴不负责,该自裁谢罪!”
死瞎子独眼龙这一番惊世骇俗的发言,若正常人听了,肯定会说:
尼玛的,这是什么狗屁毒鸡汤,这些小孩儿也信,影军好变态…
但恩特听了,却不屑一顾的笑:这才什么跟什么,小意思~影军的残暴程度远超你们的想象,标准的兽类军团。
恩特看着他们训练:爬铁丝网、打沙袋、对搏击、负重跑、单杠引体向上(玩命版)、数据模拟竞技台、拉伸环…
“还真是,这教学环境有够野蛮压抑的。”
疲惫的恩特来到霍金斯旁边蹲下,闲鱼此时用胳膊挡着自己的脸,静默无声。
两人都是伤体,也累了,摆烂了。
被千军寂魂阵束缚,斯兰德曼也亲自来灭口…真够背的!恩特凄惨一笑。
在折磨王和偏执狂的双重属性下诞生的雇佣兵们,进行着玩命日常。
统领命令几乎每个影军下属,都他妈是没日没夜的进行高压训练。
而且是无休止的、极高强度的、惨无人道的训练。
期间,还要遭受上级长官的凌辱欺压唾骂。
火染城厦,哀鸣四起。
在战场上,严格执行杀光烧光、打砸抢的政策。
毫无廉耻,没有下线,良知泯灭,见人就残杀。。。
你不杀人,你的长官就会杀你。
真·负一万斤成长。
就连恩特这个资本家见了,都不由指指点点。
眼馋这帮能在战壕废墟里双手挖掘几百公斤碎石,怒举狂掀承重墙。堪称人肉盾构机且只消耗几千卡路里的廉价劳动力。
恩特耸了耸肩,笑着看着回忆中霍金斯在训练场表现优异,各项高分达标。
突然,独眼龙大叫一声:“都停吧,考校马上就要开始了,去格斗场,排队一个一个来。”
格斗场是一个大的圆形空地建筑,两道门通宽阔的场地,两个人挑选武器进行厮杀。
独眼龙盯着屏幕上方,观全员动态,当起裁判。
考校进行一半,有个伤员在休息室疼得哇哇乱叫。
“我的腿,我的腿!”
原来有个不幸的家伙一上来就对手被干倒,腿部受伤严重露白骨,粉碎性骨折,身上也有其他刮蹭伤。
输的很迅速,没有起来。
“来影军历练五年,竟然完全被碾压,没开打就败了,简直废物!”
独眼龙要求其他影军成员不去管那个伤员。
“长官,您不救…”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多嘴问了一句,后尾发颤音。
“救?”独眼龙发出戏谑的笑,“不需要,伤成那个样子,就算救下也是个废人。”
“不过没关系,影军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独眼龙微微眯起仅存的一只眼。
很快两个黑袍人将那名伤员抬走,不知运到何处。
有不死心的追过去看,直见他们进了一个实验自动门小房间。
里面堆满顶尖的科研器械和一群黑袍人不乏白大褂。
“记住,不要把生命看的沉重,对于我们来说,生死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只不过是在践行我们的生存方式和生存道义!”
独眼龙继续观看着格斗场上的厮杀,开麦广播道:
“在战场上,我们彼此为一个庞大的群体,无论我们是什么样的性格,有什么样的特点,怀什么样的想法,最终都会走到同一条路上。”
“所以,除了我们影军之外,旁者尽是累赘负担,弃之杀之无不可!”
霍金斯最后通过了考校,他英勇地一棒子捶死一个膀阔腰圆的精壮汉子。
不出意外,再打一场战争,估计就能升为中尉了。
看完这些回忆,恩特着实感到好奇,掐了一下霍金斯的脸:
“唉,赶紧醒醒,我就很好奇啊,当年我在影军屡建奇功、上下打点、人缘超好的情况下,才被升为上校。”
“你是怎么当上少将的…”
“杀了多少人呢?”
搞明白为什么霍金斯那么喜欢摆烂之后,恩特笑眯眯地问,全然没把对面盯着他的斯兰德曼当回事。
霍金斯不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