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才听说，听说……”
程子栖正捧着脸趴在窗台上看外面，正对着他窗户的是一棵松树，上面停歇着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小鸟。
他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的心上人。
正思春呢，就听见身边的侍从支支吾吾半天。
程子栖别过脸，“听说什么？”
侍从根本不敢直视他，声音发抖，“张姑娘……去了南风馆。”
“什么？！”
匆匆忙忙戴上斗笠，程子栖马不停蹄地往南风馆赶，一路上他心里压着一股火，想着到时候看到她要说些什么。
可是真到了南风馆门口，他又蓦地停下。看着来来往往抱在一起的人，程子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什么身份质问她。
毕竟对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正出着神，一个女子抱着小郎君走出来。
小郎君面色潮红，依依不舍和女子告别，“大人，下次再来啊～”
程子栖认得她，她就是‘书妤’。
“书妤！”
张梦馨听到这话立马回神，还以为阿妤想通了，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戴着斗笠的小郎君正看着自己。
气质出众。
张梦馨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猜想他应该就是三皇子。
不过她不是很愿意和他交谈，甚至心里还是有一点气他的，“公子喊我？”
她没给什么好脸色。
程子栖有些惊讶她的态度，心想她应该没有认出自己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失礼在先，程子栖努力让自己态度好一点，低声道：“她是不是在里面？”
张梦馨嗤笑一声，“她？你是说张梦馨？”
程子栖点点头。
“这不巧了吗，她就站在你面前。”
“！”
程子栖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开口：“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天救你的，就是被你退婚的常胜将军，书妤。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啊，三皇子？”
看着对方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张梦馨心里生出一丝快意。
等等，阿妤好像让她保密来着……
张梦馨伸手挠了挠鼻子，已经开始心虚了。阿妤应该不会怪她吧……？
如同被落雷劈中，程子栖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恍惚之中。看着马车停在将军府不远处，又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从府里走出来。
他这才确认，她就是书妤。
被他退婚的，心上人。
程子栖忽然双眼发黑，直接晕了过去。
这边书妤前脚刚走，一只半大的竹灵虫就飞入了春华院。
最终停在了的珠窗上。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抓住竹灵虫，随后不紧不慢地合上窗子。
屋里没有掌灯，昏暗一片。
唯一都光便是竹灵虫足上的细微的荧光。
易禾把虫子放到桌子上，它有规律地爬起来，在桌面上留下一个个复杂的文字。
这是独属于苗疆的文字。
易禾抿着唇，刚刚哭过的眼尾的红还没有散去，却叫人看不出半分娇弱可怜的模样。
最后一个符号落下，竹灵虫趴在一边没有再动。
它们的生命在传递完消息后便会消逝。
易禾的神情冰冷，站起身把压手杯摔在地上，“啪”得一声，陶瓷摔得粉碎。
他们，怎么敢！
*
女帝的生辰如期而至。
将军府此时热闹非凡。
下人进进出出，张罗着给温公子好好打扮一番。
噢不对，应该叫侧君了。
将军昨天才给他的位分。
温卿晗坐在铜镜前，看着小厮们为他梳洗装扮。
这是他第一次去皇宫，难免紧张，加上将军还给他侧夫之位，多少让他有些无措。
“侧君，您当真是我见过最最最貌美的郎君了！”
“是啊是啊，侧君脾气又好，人又亲和，府里很多下人都很喜欢您呢。”
温卿晗听着身边两个小厮你一来我一往变着花样地夸他，他那点不安的情绪莫名消减些。
也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两人看着面生，似乎不是他院子里的人。
这么想着，他便问了出来。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侧君，奴才们是将军派来的啦。”
“是啊是啊，将军怕您紧张，特意喊奴才二人来和您说话嘞。”
温卿晗十分意外，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下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只是感觉耳朵有些发烫。
另一边。
“将军，易公子这风寒委实有些严重……”
易禾面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嘴唇苍白，整个人都十分憔悴。
“都是易禾不好，不能与将军一同去陛下生辰……”
还没说完，他就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书妤坐在他的身边，身上替他掖紧被角，语气温柔，“没关系，既然生病了就好些休息。养好了身子再说。”
虽然女帝一直说想要见见他，但这次也是事出有因，她不会责怪的。
本来女帝喊易禾去也只是为了看了热闹，然后再打趣书妤几句。书妤对这一套流程熟悉的很。
“多谢将军……”
易禾伸出手握住书妤的，感染风寒，他的体温烫的吓人。
他却浑然不知，只是抓着书妤，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将军路上小心……”
书妤俯身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嗯，你也好好休息。”
又和他温存了一番，书妤这才站起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踏出门槛的一刹那，书妤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温卿晗收拾好了吗？”
“回将军，温侧君已经在马车里候着了。”
“好。”
家眷出席这种场合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只马车里有些热，温卿晗稍稍掀起斗笠想要透透气。
却不想刚掀起来，就看见穿着官服的女人走了上来。
这一下，倒有点像是她掀开自己的盖头。
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惊到，温卿晗不自然地放下面前的白纱。
书妤坐在他的对面。
刚刚惊鸿一瞥，倒是让她都有些惊艳。
他的眸子温润深邃，像是一汪潭水，叫人轻易就会陷进去。
“见过将军。”
温卿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书妤笑了声，“该换称呼了，不是吗？”
温卿晗一滞，呼吸急促几分，他无意识收拢手指。
半晌，他很轻地喊：“……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