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以修好么？”
“碎成这样，”老师傅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眼前这个高挑的男人，“你们小情侣真要改改一吵架就摔东西的毛病。”
虽然说这串手链已经被这人买去，但作为它的设计师，这串手链就像是他的孩子。这么不被珍惜，他难免有些难过。
“是我不好，惹她生气。”孟知叙温声道：“价钱不是问题，只要能修复。”
“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会尽力的。只不过再怎么修复，也不是最初的样子。”
“……我知道。”
老师傅瞥他一眼，男人脸色不太好，浑身都透着淡淡的沮丧，一看就是吵架还没有和好，“听我一句话，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生活一样，感情也一样。珍惜当下，好好生活。”
“当下。”
孟知叙重复了一遍，纤长的睫毛垂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是他主动，亲了书妤。
“小叙啊，姑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请柬过两天送到。”
孟知叙走出店铺，微微抬头，大片的乌云遮汇聚在一起，黑压压的，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盖下，让人莫名感到压抑烦闷。
他有些意外，“姑姑不是一个星期前才离婚么？”
电话那端的女人笑了声，答非所问：“他一个很可爱的omega，我们算是一见钟情。哎呀，信息素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姑姑的前夫，就是一个beta。
她离婚的时候，孟知叙也在场，她的那句：“你连我的信息素是什么都不知道，又说什么了解我？”
“我的易感期你起不了任何作用，你甚至连安抚都做不到！”
这两句话像是细针一般刺进他的心脏，每每心开始动摇，这细密的痛就会一遍遍警示他。
…
孟知叙驾驶着车回到老宅。他刚下车，阿姨就一脸为难地迎上来，“先生，小姐她……”
“她怎么了？”
阿姨低着头，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孟知叙心跳加速，心中的莫名不安，也顾不上什么，他径直走进书妤的房间。
空荡荡一片。
心蓦然缺了一块，孟知叙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小姐下午的时候就把东西打包好了，我们问她去哪，她也不说，只是要我们把这个交给你。”
一个深灰色的礼盒被递了上来。
“小姐说是提前给您的生日礼物。”
孟知叙伸手接过，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便打开的那个盒子。
是半大的玻璃瓶装的，香水。
只是打开的一瞬间，他就嗅到了冰雪中夹杂的，酒的味道。
“……”
*
书妤跟着团队住进了酒店。
虽然她和陈乐不对付，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学校的，和其他学校比起来，他们的那点恩怨可以暂且放一放。
集训的压力确实蛮大，书妤不过到这里两天，头发都掉了不少。
【宿主，孟知叙不会真不来了吧。】
【是么，你看那是谁。】
乘黄闻言看去，只见街对面，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静静地看着这里。
不过两天过去，他消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远远看去，浑身上下都透着枯木般的落败。
直到看到书妤。
那点颓靡瞬间消失不见。
孟知叙定定地看着书妤，快步走过来。
“书妤，”一个漂亮的omega从后面走来，自然地揽住她的腰，仰着头看她，撒娇道：“说好我赢了，你就让我亲一下的。”
说罢踮起脚，就要凑过去亲她。
书妤没躲。
眼看omega越凑越近，书妤伸手想要扶omega的腰。还没触及，她就被人猛地拽开。
偏过脸，书妤对上那双发冷深沉的眸子。这还是孟知叙第一次露出这种不加掩饰的怒意 。
书妤弯眼笑了笑，“小爹这是干什么，你吓到我的omega了。”
她动了动，孟知叙却攥得更紧，像是要把她的腕骨捏碎。
书妤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不是，你是谁啊，干嘛……”
“闭嘴。”
omega被他的眼神吓得噤声。
孟知叙不笑的时候眉眼冷峻，面无表情睨来一眼，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书妤像是完全察觉不到他的低气压，还贴心地安慰那个omega，故意道：“别怕，他是来给我们送小雨伞的。”
说完她看向孟知叙，“你说是……”
话还没说完，孟知叙就像疯了一样吻上来，另一只手死死锢住她的腰。书妤被他逼得后退，直到后腰抵上柱子。
他的吻不得章法，不像是吻，像是闭塞情绪的宣泄。
书妤的手顺着孟知叙窄窄的一截腰一点点往上，摸到他的后颈时，他像是被掐住后颈的猫，一动不动。
半晌，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到书妤的手背，她睁开眼，孟知叙的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
“孟知叙。”
他低着头，没有回应。
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微红的眼尾，书妤低声道：“你来找我，又一句话不说？”
“要是这样，那你回去吧，刚刚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是。”
孟知叙垂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挣扎痛苦懊恼最终都化在压抑的爱里。
将她的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孟知叙慢慢又坚定道：“我喜欢你。”
在来之前，在穿梭异国他乡街道的出租车上，只是这四个字，孟知叙就在心中组织了成百上千遍，他以为会很难说出口。可对上那双眼睛，看见她眼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他躁动不安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他想。
捧着书妤的脸，孟知叙很慢很轻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书妤。”
“是我太迟钝了，但……”孟知叙抬起右手，手掌打开，那串精致的手链如同流星般坠下，他说：“如果你还喜欢我，”
“就不算晚。”
……
A国此时正值初冬，道路上结了厚厚的冰，路上的行人都裹着羽绒服脚步匆匆，只有他穿着单薄的风衣，只是这么一会儿他的耳朵脸颊就冻得通红。孟知叙没有带任何东西来，身上只有一部手机。
像是一场没有计划的出逃。
实际上，他确实是出逃的，不过这么一会儿，书妤的手机就被孟知叙的秘书打爆了。
“嗯，他在我这里，芯片的事我会转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拿走，孟知叙站在她的身后，当着她的面把电话挂了。
“这点事情他可以处理。”
他把下巴搁在书妤的肩膀上，手慢慢环住她的腰，“小妤长高了，看来我不在的几天你有好好吃饭。”
刚刚沐浴完，孟知叙身上有很重的湿气，黑发还在淌着水，书妤伸手把放在一旁的毛巾盖在他的头上，转过身，抬手替他擦拭湿发。
孟知叙垂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的睫毛根部还沾着细小的水珠，这么看着她的时候，眸子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
周围一片寂静，名为暧昧的因子不断蔓延攀升，孟知叙睫羽轻颤，低头慢慢靠近，唇瓣却被柔软的毛巾覆盖。
书妤道：“我明天还要早起参加比赛。”
“……”
孟知叙耳根微红，别过脸低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嗯，”指腹捏了捏他通红的耳廓，书妤的吻落了下来，“我有。”
没有力束缚的毛巾落在脚边，叠成一个小小的山丘。
书妤扣住他的后颈，手指不断摩挲那片脆弱的皮肤。
beta没有腺体，所以那处和普通的皮肤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书妤能感觉到从他后颈的传来的温度连带着她的手指也开始发烫。
“小妤腺ti不舒服吗？”
孟知叙抱着她的脖子，轻声问道。只是这么几个字，他就说的断断续续，白皙的脸颊晕着两坨红晕。
“不是。”
书妤把他汗湿的额前的碎发往后撩，附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要这么紧张……”
“那如果你的易感期来了，我，嗯……我该怎么办？”
孟知叙紧紧抱住她，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只是除了沐浴露的清香，他什么也闻不到。
心脏像被挖了一块，他越是不安惶恐地填补，空隙便越大。像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
齐明轩也好，江游也好，他们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嗅到、感知到她的信息素。而他只能靠着和她味道相近的酒，特调的香水，一遍遍品尝、擦拭才能从中窥探到属于她信息素的冰山一角。
这就是beta。
永远无法安抚感知爱人的beta。
书妤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收紧，发颤点声线中夹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怎么了？”
书妤没再动，手托住他的脸，他的眼尾发红，眸子有点湿，像是刚刚哭过。
孟知叙摇摇头，又凑过来吻她，“轻一点……”
明明一开始还要装作游刃有余的模样一步步引导她，不过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
书妤轻轻笑了声，吻落在他的喉骨，唇瓣，再到鼻梁上的那颗小痣。
“我和其他的alpha不一样。我不需要谁的安抚……”
她说：“我只要你，孟知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