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凌妃看见程征时，她心里就直叹气，完了，她在他面前甭想再留下什么好形象了。
出了4S店，在没什么人注意的地方站定，程征转身看向面前两个已经不小的成年人。
“为什么打人？”
他声音冷冷冰冰，问话的时候却是看着傅致东说的。
程征个子很高，脸板着的时候看上去很有压迫感，就像上学时被教官训一样。
傅致东从前也挺怕他的，现在多年不见，更觉得他无比威严。
这会儿没了刚才打人的气势，他支吾着说：“表舅，我和凌妃闹着玩呢。”
说着，他又高兴起来，“表舅，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回国的？”
陆凌妃已经在心里骂傅致东了，贼东西，还说闹着玩，你这么高兴喊表舅，你表舅也不稀得搭理你。
被陆凌妃说中，程征没给傅致东笑脸，他依旧严肃得很，“你说刚才那样是闹着玩？要不要我和你玩玩？”
傅致东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刚才被他握的手腕还隐隐作痛着。
他觉得程征有点奇怪，又不敢质问他凭什么管他和陆凌妃的事。
他心里有气，也不喊表舅了，“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那会儿和他一起看车的男生，现在正在不远处等着。
傅致东也没管程征同没同意，他拔腿就走，从陆凌妃身边走过时，还不忘再次低声警告她，“你最好把照片删掉。”
陆凌妃没搭理他。
不过傅致东走了，留她一个人面对程征，她也想遁走。
脚尖才挪了一个位置呢，就听程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去哪儿？”
程征朝她走近了，她的心怦怦地跳。
陆凌妃捋了捋刚才打架弄得有点乱的头发，抬起脸露出一个笑，“哦，表舅，是你啊。”
这不是没话找话么？
程征哼了声，“谁是你表舅？”
陆凌妃咬着唇不吭声了，心里却想，不叫你表舅难道喊你大名啊，她还没喊过呢。
程征垂眸看她，七年没见了，七年前还是少女的她现在已经长大了，褪去了稚嫩。
重逢那晚他认出舞台上的她，并不是单单从她的脸确定的，而是她脚踝处的纹身。
这张明艳妩媚的脸不是那晚的花脸，他现在看清了。
没由来的，程征脑海里突然冒出她七年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十九岁的她带着点儿执拗，对他说：“我不小，我会长大的。”
他当时怎么回她的？程征思绪有些飘远了。
他回过神来，问她：“怎么和傅致东打架了？”
这和刚才他质问傅致东的口吻完全不同。
陆凌妃却是不想和他多说，因为这不得不牵扯到她和傅致东结婚离婚的种种糟心事儿，她耻于在程征面前说这些。
也不知道他回京北后听说了她和傅致东的事没有...
于是陆凌妃耷拉着脑袋胡诌道：“我看他不顺眼，所以就打他了。”
这和小孩子打架找的借口有什么区别。
程征想到刚才那会儿他看到的情形，她打起来人也挺凶的，爪子也利，傅致东的脸上被她挠出了一道杠。
程征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面上却严肃着，“你胆子挺大的。”
是说她当场跟人干架胆子大？
陆凌妃以为他不喜欢自己这种泼辣的行为，心里带着气头一昂，脱口而出，“我以前胆子就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真是嘴欠啊。
她看一眼程征的神色，发现他脸上也闪过些尴尬，应当跟她想一块儿去了。
想起从前那件她十分胆大妄为的事，陆凌妃又不敢看程征了，耳朵都红了，是羞耻的。
其实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当初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做出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越想，连身上都热了。
程征也有些不自在，尤其他还是一个男人，一个禁欲许久的男人。
他轻咳一声，说起别的，“傅致东跟你说什么照片？”
傅致东走的时候对陆凌妃说的话他也听见了，听着那话，像是威胁的意思。
怕她吃亏，所以程征才问问。
陆凌妃可不想告诉他，她拍傅致东和男人挽胳膊亲昵的事儿。
程征一看就是个钢铁硬汉，还特别直的那种。她总不能跟他说，你的那个便宜表外甥喜欢男人，所以她拍照片来当作离婚证据吧。
说了，程征也未必信，而且也扯到她自己了。
毕竟在京北圈子里，傅致东把自己包装得很好，他是gay这件事，怕是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
于是陆凌妃又开始瞎编了，“以前我拍了一些他的丑照，他心眼小，让我删了。”
就这？
程征打量她，着实有些不信她的话。
他眼睛比她妈陆向薇还毒呢，陆凌妃赶紧扯开这个话题，想寒暄完早点溜之大吉，“表舅，你来这儿做什么的？”
问完，觉得自己有点废话了，4S店无非看车提车修车。
前面有辆试驾的车开回来，程征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往边上站了一点，随后回答她，“买车。”
快到夏天了，衣裳单薄，胳膊上似乎还有他掌心的温度。
陆凌妃走神着又问了句废话，“买车做什么呀？”
程征倒挺配合她的，再次回答了她的废话，“上班。”
哎？程征上班？
陆凌妃记起来，他多年前退役，之后就出国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从事什么职业。
她想不出他退役后做别的工作上班的样子。
看出她眼里的惊讶，程征眉微微一挑，“怎么，我不能上班？”
他嘴角一点笑意，陆凌妃恼自己又犯花痴，侧过脸去，点头道：“当然能啊，那现在你做什么工作？”
程征一本正经说：“工地搬砖。”
工地搬砖的人买奔驰去上班啊？
发觉他还是把她当孩子逗了，陆凌妃嘴一撇，转身往店里走，“表舅，我车修好了，我得进去了。”
一边走一边还心里腹诽，他那个身板也确实适合搬砖呢，一次能扛几麻袋，肯定比别人挣得多。
进了门，发现程征也在后面跟着，她刚想问他跟着她做什么，就见一个女销售笑脸盈盈地迎上来。
“程先生，手续都替您办好了。”
她双手把东西递给程征，时不时眉目含羞地望一眼他。
陆凌妃嘴又一撇，看都不看程征了，扭着细腰走开了，高跟鞋哒哒地响。
“哼，装x。”她心里嘀咕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