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讲电话还提到自己，这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莫名尴尬起来。
“您先锻炼吧，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几句话。”程征又说。
他俩差着辈儿呢，程老爷子倒也没起什么疑，朝陆凌妃招手，“丫头，过来。”
陆凌妃假装没听到电话里爷孙两个在说些什么，下了转腰器走到他跟前，“太爷爷，有事吗？”
程老爷子把手机递给她，“你叔叔，好些年前你见过他的，跟你说说话。”
陆凌妃可真庆幸现在是大晚上，月色也淡，路灯光影也暗，让有老花眼的老人家看不清她脸颊的红。
她接过手机，当着程老爷子的面，只能假模假样地喊了声手机里的人，“叔叔。”
她有点羞，耳根都发烫了，她还是第一次喊程征叔叔呢。
但是想到好几天前，程征说她不长记性和庄晟宁交朋友，又提到七年前他们俩人之间的事儿，她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像是被人绑着强迫喊的，这声“叔叔”很僵硬冷淡。
程老爷子没管他们两个讲电话，把随身听开了又听起了曲儿，边打着太极拳。
陆凌妃赶紧关了免提，怕程征说的话被老爷子听见。
她喊他叔叔，程征倒也真应了她，他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今天回来看你外公？”
她现在可是连陆家的门还没进呢，谈什么回来看陆老爷子。
陆凌妃心里还有点不愉快，也不想跟程征说实话，就顺着他的话说：“嗯。”
像是听出她语气里的不乐意，程征问：“还不高兴呢？”
陆凌妃急了，他这话说得好像她总是发小脾气不高兴似的。
她拿着手机走到旁边，一边注意着程老爷子，一边手挡着嘴巴压低嗓子不承认，“我才没有不高兴。”
今天的程征像是很随性，他轻笑了一声没说话，像是看穿了她，陆凌妃耳朵又酥酥的。
好像听到他轻轻呼气吐烟的声音，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没忍住问他：“你在瑞士吗？”
“嗯。”程征吐出一口烟，“我在苏黎世。”
“傅尧琛告诉你的？”他问。
他好像走到了人多的地方，电话里有酒杯相碰的清脆声，还有男女的说话声。
苏黎世时间比京北晚六个小时，他在应酬？
陆凌妃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一边回他：“晚上和朋友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遇到他了，他说你出国了。”
这时程征身旁来了位女士，她听见他和这位女士并不是用英语交流，听着是法语。
他讲法语时候的腔调和中文不同，本来就磁性好听的嗓音，说起法语来显得人温柔许多，像是在人耳边说情话。
都说法语是世上最浪漫的语言，陆凌妃以前从不觉得，现在却觉得好像是如此。
但是她法语不好，听不懂程征和那位女士在说些什么，她撇撇嘴，发现并没自己想象中的了解程征。
程征和女士说完事，竟还能接上她的话，“和谁吃饭的？”
他倒是会抓她话里的重点啊，陆凌妃也没瞒他，“和庄晟宁。”
本来以为程征听见她和庄晟宁一块儿吃饭，他肯定又要说教她一通的，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只嗯了一声，“早点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陆凌妃到嘴边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生生咽了下去，忍住没问。
她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程老爷子。又陪着老爷子锻炼了一会儿身体，才回了陆家。
程家。
程老爷子洗完澡后，戴着老花镜给手机充电，手指头无意碰到屏幕，随后弹出了先前的通话记录，才看到他和程征的通话有二十来分钟。
老头儿扶了扶老花镜，把手机拿得更近些，是二十来分钟，没错儿。
他有点纳闷了，程征和陆老头家丫头聊什么了，聊得还挺久。
此时苏黎世。
落日的余晖洒在苏黎世湖南北两岸，屋顶仿佛镀了金，平静的湖面浮光跃金，属于这座城市的金色熠熠耀眼。
作为欧洲最富裕的城市，苏黎世堪称欧洲亿万富翁都市，这里是金融投资者的天堂，聚集着众多顶级大富商，金融巨鳄。
而程征就是这其中之一。
位于班霍夫大街的金融中心，是程征发家的老巢之地。
在京北时，顾及程老爷子和程霆的身份，他很低调。如今在苏黎世，是与在京北时不太相同的程征。
就像现在，他西装笔挺地站在几位欧洲佬之间，长指之间夹着根雪茄，薄唇边带着浅浅的，有几分威严又有随性的笑，深邃的眼眸既柔和又犀利。
无论是他的身型还是相貌，都一点不输这些白肤色的欧洲佬。
这是上位者才有的从容，还有野性。
大街上，豪车前。
合作人之一的白人男笑着邀请程征，“cheng，去嗨一下怎么样？”
男人是德国人，名叫Leon，说的是德语。他说的嗨一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这里有红灯区。
程征略显慵懒地抽着雪茄，笑了笑用德语回他：“不用了，我对这个没有兴趣。”
Leon笑他，“认识你这么久，我发现你只对钱有兴趣。cheng，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程征笑笑没说话，Leon觉得他真的太没意思了，就挥挥手上车走人了。
程征身旁的女人还没走，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金发碧眼，成熟又性感。
她叫露易丝，是先前在程征和陆凌妃打电话时，和他聊了一会事的法国女人。
西方人有一种自信的美，露易丝撩了下齐肩的金发，蓝眼睛有意无意送着秋波，笑容大方，“cheng，一起吃晚餐？”
程征没接收她眼里的暧昧信息素，“抱歉，露易丝，我约了人。”
露易丝没在意也没沮丧，她耸耸肩，“oK。”
先前和他握手时，露易丝注意到了程征右手掌的伤疤，她对他更好奇了，便问：“cheng，你手掌的是枪伤？你以前是什么职业？”
程征随口说：“修理工。”
露易丝被他的话逗得哈哈笑了，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中国人。”
她笑着又说：“cheng，刚才你讲电话时很温柔，她是你的谁？”
这个问题倒是令程征嘴角微微勾了勾，“一个调皮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