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妃给程征取那个备注名是当时脑子一抽。
她觉得这个名儿挺好玩的，挺符合程征的，反正他也看不见。
但是现在却被他当场抓包了。
可能喝了酒的缘故，程征念出“国家一级钛合金老东西”这几个字时，他的语气没平时那么严肃，有点儿慵懒。
再加上他低沉的嗓音，这一串有些沙雕的备注名，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倒像是在念什么令人羞耻的暧昧信。
背后说人“老东西”确实有点儿不礼貌哈，还有他说话的口吻，让陆凌妃脸一热。
她立即把手机反扣在腿上，坐姿端正，轻咳一声给自己找补，“呃...就是随便打的几个字。”
程征信了她的话才有鬼呢。
“我很老？”他问。
陆凌妃很识时务地摇头，拍他马屁，“不不，您风华正茂。”
她嘴巴倒真能说，程征唇角勾了下，轻嗤了一声。
不过他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个说他老的备注名了，睨她一眼，“号码存好，可以找他帮忙打官司。”
原来程征给她发的是律师的号码？既然是他介绍的，肯定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很难请得动的，专帮富人打官司的大状。
陆凌妃这回没矫情说不要，朝他甜甜一笑，嘴角的梨涡可爱又迷人，“谢谢表舅。”
程征闭上眼休息，心里却哼一声，个惯会装乖的。
*
程征叫了一堆人和季琉玥一起吃饭的事，在几天后还是被程老爷子知道了。
老爷子自然又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都没忍两分钟，立即打了通电话叫程征回程家老宅来。
程征住在西山湾，和程家老宅的旸茗山庄隔得也不算太远，程老爷子命令他，“别给我找借口，晚上七点前回来吃饭！”
程征按按额角，真有点头疼。
他刚到西山湾，车子还没停稳呢。只得又将车从车库倒出来，驱车回了程家老宅。
回到程家，冯妈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
冯妈一见程征回来，笑容满满别提多高兴了，“今晚上我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程征在程家还是很放松的，他也笑笑，“没做老爷子爱吃的？”
“哼！”程老爷子放下报纸，摘了老花镜从躺椅上起身，“我哪里有胃口吃饭？”
苏清在研究院又没回来，晚上就祖孙两个人吃饭，饭桌上显得略冷清了。
程老爷子打破了这冷清，边吃边气道：“我叫你跟季家闺女吃饭，你就是那样敷衍我的？”
程征拿公筷夹了块鹅肝放到老爷子碗里，一本正经说：“我哪敢敷衍您？”
“啪！”程老爷子把筷子放下，指着自个孙子骂道：“你这混账，叫你好好跟人接触接触，一块儿吃顿饭了解了解，你倒好！喊了那么一大帮子人！你摆酒席啊？”
程征倒淡定得很，“谁跟您面前胡说了？”
程老爷子重重哼一声，“还要别人跑我跟前胡说啊？刘华那个大嘴巴子，传到我耳朵里，话都拐了几道弯了！”
刘华就是那天在饭桌上，说傅尧琛少时趣事的华子。
虽说是一桌人，但有几个倒不是程征喊来的，有是季琉玥的朋友，也有是傅尧琛叫过来陪衬的。
这会儿听老爷子如此说，程征也没解释，却是笑了笑，“我不是听您的跟她一块儿吃个饭么，您也没说只能我和她两个人啊。”
老爷子气得老眼都更有神了，他一拍桌子，“这么说还怪我说话不清楚了？别的人先不提，你把陆家那丫头带过去吃饭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俩关系都熟到可以在一起吃饭的程度了？”
程征不动声色，面上表情淡淡的，“上回不是您还跟她一起夜跑么？我正好碰见她，算是谢谢她大晚上陪您锻炼身体。您不会这么吝啬，一顿饭都不舍得给她吃吧？”
仿佛他说得挺有道理的，程老爷子听得迷糊，皱起眉头狐疑地问他：“我好些年没见那丫头，上回见她都不认识了，你跟那丫头这么巧就遇上了？”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程征跟那丫头讲电话讲得挺久的。
程征跳过老爷子这个问题，反而说：“我看您上回也没说她不好，我还以为您挺喜欢她的。”
老爷子瞪他一眼，又不大高兴起来，“我那是看那丫头长得挺顺眼的，才勉强跟她说几句话。我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陆老头的外孙女，我都懒得理！”
程征挑眉看向老爷子，“原来您也以貌取人啊。”
老爷子成功被程征的话给带跑偏，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在数落陆老爷子的不是，再三强调自己不喜欢他们陆家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陆凛和陆向薇，满身的铜臭气，再加上一个游手好闲没出息的陆承祺。
陪老爷子浅酌了几杯小酒，一顿饭吃完，程征也没回西山湾，而是在老宅住下了。
他起身上楼的时候，程老爷子才有些反应过来，今晚和程征的谈话，貌似谈了个空气。
他朝程征背影喊：“你等会儿！你和季家那闺女——”
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征截了胡，他断了老爷子选季琉玥作为孙媳妇的念头，“老爷子，我对季琉玥没想法。”
他说完这话就上楼了，气得程老爷子真想拿拐杖抽他，“我看你对谁都没想法！”
程老爷子有时会想，程征是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对。
七年前程征在N国差点儿把送命掉，老爷子考虑过他的身体状况后，以及他再也承受不了程家会失去唯一孙子的可能性，他强制让程征退了役，也不让程征做相关的工作。
程征在苏黎世一待就是七年，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怨气呢，老爷子还真说不清。
*
程征上楼冲了澡，就准备睡下了。
其实时间还早，但他失眠症一直没怎么好转，只好每天尽量早些躺床上，闭着眼强迫自己睡。
这个入睡的过程，很多时候是花费挺长时间的，有时候会有一点效果。
比如现在，程征把手机已经调成了静音，但还是被微微的震动和屏幕的亮光给弄得一点睡意都没了。
他蹙着眉拿起手机，直接忽略傅尧琛发来的微信，对话框都没点开。
想将手机关机时，他注意到微信下方通讯录那一栏多了个小红点。
程征点开，是一个新联系人的添加申请。
那人微信昵称叫：全村的希望。
而头像是一位穿着道士服的女道士，手里捧着一支荷花，下面一行大字：断情绝爱。
打招呼留言框里写着：「哈喽～表舅，睡了吗？打游戏吗？」
程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