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少卿出现在文墨楼古玩店门口时，不光他自己懵了，连店里面的人也懵了。
柳成军望着站在门口的张少卿，有了一瞬间的愣神，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终于来了。”
而张少卿也是看着面前头发有些花白，但却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装扮的柳成军，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有了一霎那的恍神。
这还是那个仿佛黑道大佬一般气质的柳成军吗？
听到柳成军的话，张少卿下意识的问道：“你……
在等我？”
柳成军点了点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无奈道：“不错，青越道长交代了，我在这里等着你来。
这是对于我伤了你的惩罚。
至于我什么时候该离开，也是你说了算……”
张少卿闻言，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柳成军是吗？
你应该知道，你们柳家培养的当代柳仙是被我杀了的。
还有你的儿子柳丁山，也是被我送进了监狱。
你我之间，已然结怨很深。
你现在所怕的，无非就是八爷。
哦对，就是你口中的青越道长。
我也不怕告诉你，杀你儿子的马玉青姑娘，已经被我安排在了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说过，等有一天她有了足够的实力，一定会上柳家为她马家讨个公道。
还有柳仙的妖丹，也被我用掉了。
你是柳家当代副家主，代表着柳家的脸面。
如今却因为我沦落到这一步。
你会甘心？柳家会放过我？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会放过你任由你来报复我？”
说到这里，张少卿眼神冷漠的看着柳成军。
而柳成军从一开始，就已经握紧了双拳，眼中满是恨意。
但听到最后，却将握紧的双拳慢慢放开了，就连眼中的恨意，也在逐渐消散。
直到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他看着张少卿冷漠的眼神，眼中满是挫败感。
放下了手中的抹布，他缓缓坐在了沙发上。
“少年郎，坐。”
张少卿也不犹豫，大步的走向沙发，坐在了柳成军的对面。
柳成军看着张少卿，飘忽的眼神中有了几分无奈，几分悲凉。
“少年郎，曾经的我与你一样，心高气傲，正气凛然。
总觉得这世界上真理是可以战胜一切。
总觉得秉持着心中的正义，即使天地再大，我也能自在逍遥。
可人生有太多无奈，太多悲哀。
我啊，错就错在，生在了柳家。
现在的柳家，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镇守一方，保一方太平的柳家了。
明争暗斗，勾心斗角。
我的意气风发，我的心高气傲，我的本心之志，早已被尔虞我诈、腐朽破败的规则，消磨的一干二净。
为什么？
因为我没得选，一边是我家人的性命，一边是我本该坚持的本心。
我该怎么选？
我有两个儿子，那日被马家姑娘杀的，是大儿子柳关山。
柳丁山，是我的次子。
身为父亲，我有愧。
因为我对他们之间，厚此薄彼。
外人眼中，我对关山关爱有加，呵护备至。
可对次子丁山却是严苛至极。
但谁又能知道，我真正厚待的，是我的次子丁山。
你说你杀了柳仙，作为柳家人，我该和你不死不休。
但作为父亲，我却是开心至极。
因为你杀的好，杀的真的太好了……”
说到这里，柳成军有些哽咽，说的话也停了下来。
但张少卿却有些疑惑，怎么这柳成军为了活命，开始打感情牌了？
装可怜？
不过张少卿也在瞬间推翻了这个想法。
首先不说柳成军会不会这样做，单说他这样做的目的能是什么？
已经结了这么大的怨，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张少卿又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柳成军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吗？
暂时压住心头的念想，张少卿开口道：“我没心思听你说你的家事，那些也与我无关。
我今天……”
“让我说完吧。”
柳成军口气中透露着无尽的沧桑和颓然，缓缓开口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我应该说出来。
少年郎，你可知曾经东北五大仙家狐、黄、白、柳、灰，为何只剩我柳家延续至今吗？”
张少卿摇了摇头，这他倒是听闻过，东北三省，地域辽阔，不乏能人异士。
其中也以所谓的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和马家最为出名。
不同于马家，五仙家起源萨满教，是以信奉五种妖物为神明，因为颇有实力，所以在他们眼中敬若仙神，所以称呼它们为仙家。
但不知为何，百年前，五大仙家逐渐走向没落。
甚至在建国后，除却柳家，其余四家皆是消失在了大众视野。
只因为自那时留下了一句话：“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
明则这句话，是为后世传颂，属于无稽之谈。
实则是曾除妖界地位最高的三位大能之人，联合诸多道统传承者，耗尽修为设立了诸多结界限制。
目的，就是为了保华夏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看到张少卿摇头，柳成军苦笑一声道：“末法时代，再加诸多限制。
我等奉妖修为仙的家族，又能坚持多久？
大仙势弱，所以放弃我等而去。
可徒留我们这些失去了庇护的信者，又怎么会被这天地容纳。
所以在那时，不同于其余四家的愚昧，我柳家开始了改变。
柳仙不在，那我等便培养一个柳仙出来。
一个不够，那就继续培养，更新迭代。
只可惜，我等终究是凡夫俗子，假的，毕竟是假的。
我等培养的柳仙，乃是寻找一些变异巨种，以灵气催生，再加之秘术禁法，让其凝炼妖丹。
但这些还不够，若是没有道蕴加身，一切不过是徒劳。
后来家族有人发现，若是以修炼天地大道之人的精气灵魂为饵，可以为妖丹沾染些许道蕴。
而且，还必须是柳家本家修行柳仙功法的人。
所以，万般无奈下，便沿用此法……
但未修大道，妖性本就严重的柳仙更加贪婪疯狂。
所以需要的精气灵魂便会更多。
甚至每一代，都需要……
而到我这一代，所要贡献的，便是我儿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