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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阮何曾想过,会被母亲用最冰冷疏离的语气讨债?

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听到至亲之人亲口逼问,孟阮还是死死咬着下唇,心痛如绞。

“母亲,我也.....我也是你女儿啊!”

强撑多日的孟阮,终于是承受不住满眼的滚滚泪意,颤抖着手想去拉母亲的手。

她不在意什么身份,也不在意嫁妆,她只想孟家不要抛弃自己,不要像上辈子那样毫不犹豫就舍弃了自己这个女儿。

她自小顽皮,没少惹母亲伤心,但每次不管她怎么生气,孟阮都有恃无恐,因为那是她母亲啊。

她本以为这份有恃无恐会永远持续下去,现在,她却没了在她面前撒娇的立场。

听到她的声音,张氏红着眼扫过来,“蝶儿才是我生下来的!你看看她这双手,再看看金玉堆里长大的你,看看你们的差别,你怎么这么贪得无厌——”

抓着亲女儿那双粗糙的手,再看看骄养长大的孟阮,伯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一直强忍着情绪的孟蝶也在此时哭着扑进张氏怀里,声声唤着母亲,老夫人把头扭向一边直呼作孽。

孟阮被她推到地上,看着那依偎在一起抱头痛哭的两人,清楚地意识到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他们才是一家人。

一直抿唇不语的孟岳群叹了口气,看向昔日的女儿,“你已经有了一门好姻缘,这件事你也是无辜,念在你也叫了我们这么多年父亲母亲,伯府待你已经仁至义尽。”

是的,自己害得她们骨肉分离这么多年,现在只不过是替孟蝶讨回该属于她的东西而已,确实已经仁至义尽了。

孟阮擦干净眼泪,在荷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今日来本也就是来还账的,此时忍着痛意转身让折秋把东西带过来。

昨夜她就已经清点了自己的嫁妆,当初为了给她充门面,孟家陪嫁了不少古玩丝织,字画屏风。

但抬出去的东西,再从侯府拿出来太过显眼,对城阳伯府的名声也不好,她便将东西置典成了银票。

再加上田庄铺子的地契房契,此时全都被孟阮放在了一个梨花木的匣子里。

她如此利落地把东西拿了出来,倒叫满屋子孟家人有些意外,尤其是在知道那嫁妆不少反多之后。

“为了补偿孟小姐,我将自己的三千两积蓄和一间脂粉铺子也压在了里面,请伯爷夫人清点。”

孟阮将东西放在孟蝶面前的高几上,看着这个清丽的女子,“这本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哭得眼尾通红的孟蝶看着那匣子东西眸光颤了颤,她还以为需费些功夫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嫁妆呢。

现在孟阮如此干脆利落,倒是让她显得咄咄逼人了。

当即一边哭着一边缩在张氏怀里,声音凄然,“母亲,我不要嫁妆,我能回到你和父亲身边就足够了。

如果当初女儿没被抱走,我们母子也不会骨肉分离十五年。”

她看出来了,孟家的人逼孟阮还嫁妆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可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不是孟阮顶替了她的身份,她如今的一切就该是自己的!

孟阮欠她的,不是银钱就能弥补的,她要让这个女人永远从城阳伯府滚出去。

“毕竟你们有多年的母子情分,母亲若舍不得她,我就先回去,过几日再来认亲——”

这话算是戳在了伯夫人心窝上,看孟阮都带着一股怨,“从此以后,我们与你再无干系,现在从孟家滚出去!”

她手指着门外,意思再明显不过。

孟阮脑海中在这一瞬间嗡嗡作响,只觉得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她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无根的浮萍,踉跄着几欲站不稳。

上辈子她也试图修复和孟家的关系,但得到的只是冷言冷语,没想到这辈子自己干脆利落地交出了嫁妆,还是逃不开被抛弃的命运。

“夫人,你们不能这么做!”

眼看着小姐要连娘家都失去了,荷月匍匐在地上朝孟家人哐哐磕头,“小姐在侯府本就被人瞧不起,如今没了嫁妆,伯府再不认她,她该怎么办!”

她哀求地看着张氏,“夫人过去不是最疼爱小姐的,哪怕不是您的亲生骨肉,也叫了您这么多年娘亲,您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耻笑抬不起头吗——”

一句句话如一盆盆冷水,泼得孟阮一颗心凉透,她找回了一点理智。

“荷月!别说了。”

孟阮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嫁到淮阳侯府本就门不当户不对,也不差这一件事。

鸠占鹊巢十五年,让父亲母亲和亲生骨肉生生分离,让孟蝶流落在外受尽苦楚,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大度?

这个家,早就没有她孟阮的立足之地了。

来到堂中,孟阮跪在昔日的父母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祖母,父亲母亲,十六年的养育之恩阿阮无以为报。

余生所愿,你们能安乐康健,阿阮不管在何处,都会念着你们的恩情。”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小女儿,孟岳群于心不忍,几次想要伸手去扶。

其实在他心中,亲女儿回来了是大喜事,但也没必要将阿阮逐出家门,她现在又已经是淮阳侯府的世子夫人,往后家里还仰仗亲家提携。

可一想到蝶儿那日和他说的话,心中又生了迟疑。

“听闻淮阳侯府并不喜她,如今再没了伯府嫡女的身份,恐怕这门婚事都要保不住了,到时候父亲要替她去出头,收拾烂摊子吗?”

那可是淮阳侯府,跺一跺脚就能让他永世不能翻身的权侯之家,前几日他让大儿子去和宁渠攀关系都碰了钉子,他现在万不敢再去招惹宁家。

思及此,他终究还是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看着养了十五年的女儿红着眼退了出去。

这个家孟阮是没有资格再留了,从后院出来,她看着秋高气爽的天空反而平静了许多,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人总要往前看啊。

“去蘅芜苑把我的旧物都收拾出来吧。”这个家她是再也回不来了。

折秋听她语气中的淡漠,知道主子应当是没事,便扯着哭哭啼啼的荷月去收拾东西。

等主仆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门外却围了不少人,其间不乏恭维之声。

孟岳群一看到她,连忙招手,“阮阮快点,世子亲自来接你了!”

听到那个人,孟阮的脚步一僵,下意识抿了抿唇,向来目无下尘的他,今日竟然真的来接自己了。

只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要在她被孟家扫地出门的时候出现,让他看到自己最窘迫,最难堪的样子。

孟阮死死咬着下唇,她的手中还拎着一只半旧的月儿枕头,是她惯用的心爱之物,但落在别人眼中,就是无家可归的狼狈。

骑在马上的男人早就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方才从孟家人的口中知道今日是她那个嫡姐的认亲宴。

那她这个被换了身份的假千金还出现在这里,今日不知受了多少冷眼。

看她在照壁前拎着东西低着头的模样,宁渠心口没来由地闷痛,他宁渠的妻子,何曾需要受这样的委屈。

于是他抬手隔开了城阳伯府一众宗族子弟的殷勤,径直走向那单薄的女子。

“孟阮,怎么回事?”他沉着脸问。

“世子——”

迎着他的目光,孟阮强迫自己倔强地抬头,“回去再说好吗?”

余光中慢慢围拢过来的街坊邻居越来越多,她不想让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