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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渠沉着脸的模样吓得宁莺莺都忍不住瑟缩,但看到柳韵儿凄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支支吾吾的说:“大哥,你就饶了小嫂嫂这次吧,以后她肯定再不敢冒犯孟阮了。”

“你叫她什么?”

宁渠那张本就冰寒的脸越发怒不可遏,直接把宁莺莺给吓哭了,可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提高了声音,“我问你叫她什么!”

宁莺莺捂住嘴哪敢再说,平日里柳韵儿对她颇为照顾,她也一直希望柳韵儿能成为她的小嫂嫂,刚刚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

“你身为宁家嫡女,竟然直呼兄嫂名字,称呼一个无名无分的贱妾为嫂嫂,如此自降身份自轻自贱,看来上次的教训你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沉痛地闭了闭眼,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孟阮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怪不得她会对宁家那么失望。

看着那里死不悔改的宁莺莺,宁渠冷漠道:“父亲在秋狩时原本还答应了丽妃让你和五皇子相看,如今看来以你这样愚蠢的性子,入了宫禁只会给家族招祸。

我会回绝丽妃娘娘,你以后就跟着傅母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再出来!”

如此重的处罚让侯夫人和宁莺莺都吓傻了,这可是成为皇亲国戚的机会啊!

五皇子端淑温厚,人也生得仪表堂堂,他的皇子妃是多少世家小姐梦寐以求的,也只有身为淮阳侯府的嫡女,宁莺莺才有机会幻想一下,而现在,全部都被毁了。

她哪还顾得上给柳韵儿求情,大哭着求宁渠再给她一次机会。

但今天的宁渠格外冰冷无情,让人把大吵大闹的两个女孩拖下去,扫了一圈后院噤若寒蝉的诸人,“明日少夫人回府,我不希望她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我要你们清楚,往后在府中不敬她就是不敬我,明白了吗?”

围观了一通杀威棒的众人哪还敢怠慢,连忙山呼明白了。

其实她们做奴婢的哪敢给主子脸色瞧,都是看着主子的态度有样学样的,以前孟阮这个世子夫人她们不放在心上,还不是因为侯夫人从未把她当侯府的少夫人。

但是今天世子一番举动,让她们看清楚了谁才是这个家说话算话的人。

陈氏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儿子杀伐果断的一面,而且还是用在了她的身上。

从不插手内宅事务的儿子一出手就赶走了她的外甥女,是不是也在警告她治理后宅的失败?以后这府中她还有何威严所在?

“难道,她就没什么错吗?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是在偏袒.......”

跌坐在椅子上的侯夫人喃喃说着,她今日才算知道,一直对自己孝顺有加的儿子,原来早就不向着自己了。

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当众打她的脸,那她这些年的含辛茹苦又算得了什么?

“她当然有错,但她的错儿子替她来受罚,还请母亲消气。”

宁渠看向手执夹木板的那两个婆子,那原本是侯夫人给孟阮准备的家法,此时众人面面相觑,她们也不敢打侯府的少主啊。

“景明,叫人进来!”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垂花门外走进来两个府兵,都是在外院当差的,比起内院责罚妇人的婆子有力气多了。

“打。”

没有多余的话,宁家的府兵对宁渠的命令向来只会毫不犹豫的执行,身后的板子毫不客气地挥了下来,宁渠跪在侯夫人面前不动如山。

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色,侯夫人本是于心不忍的,但是刚刚他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就是要袒护孟阮的模样,让陈氏心底堵了一股气。

宁家家规如此,他既然要替那女人受罚,那自己这个母亲又有什么好心疼的。

“呃——”

当板子落到二十下的时候,宁渠唇角终于溢出了一点鲜血,景明连忙上前想劝,却被他狠狠地瞪了过来,眼含警告。

景明知道他的意思,临山镇发生的事被宁渠严令不准传出来,所以侯夫人根本不知道他受伤了。

他是战场上尸山血海里闯过来的,挨几下板子本没有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后背那不浅的刀伤还没有愈合,要是再受这顿家法下去肯定会更严重了。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垂花门那里响起淮阳侯威严的声音,“好了,小惩大诫即可,我有事要和你商议,来书房一趟。”

众人这才慌忙请安,侯夫人站起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看到丈夫宁霆都已经转身离开了。

景明把宁渠搀扶到书房,就听到老侯爷沉声吩咐:“去架子上把金疮药拿来。”

“父亲,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宁渠刚想故作轻松,就被宁霆按着拨开肩膀的衣服,那已经被鲜血染透的布条就露了出来,原本就深可入骨的刀伤此时受了家法,伤口完全不能看了,也亏得是他才忍得住。

“难道你还想瞒着我临山镇的事?你真以为我这几年老到耳目闭塞了!”

宁霆眯了眯眼,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狂傲自负了。

“父亲明鉴,都是儿子学艺不精遭了暗算.....”

宁霆抬手打断他的狡辩,亲自给儿子拆解肩膀上的绷带上药,一边叹息道:“修齐,你从小到大就没让我担心过,但这次为父很失望,你知道为什么吗?”

看他闭唇不言,宁霆继续道:“因为你为了一个女人以身犯险,为了她私调驻军围剿山匪,如此冲动易怒简直不像你。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担负的是整个淮阳侯府的生死存亡,你这么莽撞,我怎么能放心把宁家交到你手上?”

宁渠转过身单膝跪下,抱拳请罪,“父亲说的没错,这次我的确是大意了,但她不是什么不相关的女人。

她是我的妻子,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话,父亲所说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宁霆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孩子竟然这么快就驯服了自己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想当初他来提城阳伯府的婚事时,这臭小子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着,现在来和我说说你信中提到的流匪一事。”

父子俩又谈起了公事,守在门外的景明抬头望天,世子真都变了,以前的他对人对事是何等的冷漠,如今竟然为少夫人做到这个地步。

好不容易才把家人在南街安顿好,孟阮回身去寻宁渠,却被告知他提前回府了,只留了口信叫她安心,明天就来接她。

孟阮呆了呆,她不是不知道这次想回侯府去少不得要受点冷嘲热讽,侯夫人那关肯定是不好过的,她本都打算和宁渠共同面对了,可谁知道他却先回去了,会不会受到母亲的责难?

“权门里规矩森严,他就这样回去没事吗?这次你贸然离京,若是宁家的人怪罪,明日母亲和你同去解释,也能让侯爷和夫人消消气。”

许母忧心忡忡地看着发呆的女儿,她虽然久居江南,但当年许家还显赫时也见识过那些高门大户的威严。

“母亲不必忧心,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她现在只担心宁渠为了她和侯夫人起什么冲突,既然决定了要好好和他过日子,那就不能再逃避这些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