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仲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段卫国穿着从304房间白嫖的灰色加长外套，惴惴不安地看向黎仲明。
黎仲明则是用手捋了捋不太合身的卫衣，把没过脚的长裤扎了起来:“先离开这里，边走边说。”
于是两人一起下楼，只是气氛有些沉重。
“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黎仲明语气冷淡。
“因为，自你从医院回来，我就感觉你变了个人……特别是在性格和思想上……”段卫国表明自己的疑惑，“所以，医院是对你做了什么吗？你经历了他们的什么实验吗？”
“为什么要告诉你？”黎仲明冷漠地拒绝，“我们只是志同道合而已，又不是百分百地信任。”
“你信不过我？”段卫国因为他们之间的信任危机而感到扎心。
但这也不怪黎仲明，林馨和张大强的背叛就是很好的教训。
“段卫国，你一直认为我在向你隐瞒，”黎仲明眼神凌厉，“那你又在向我隐瞒什么？”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段卫国被对方反将一军的操作杀了个措手不及。
“段卫国，你以前……”黎仲明犹豫了几秒，但还是咽回去了，“算了。”
“我以前做了什么啊！你说啊！”段卫国倒是先急了。
黎仲明眼看对方急着追问，最终还是决定抛开段卫国的个人感受，直接挑明:“段卫国，你以前，吃过人吧？”
下楼的段卫国听见“吃人”二字，顿时呆愣住了，他犹如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杵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你……谁告诉你的？”
黎仲明对于段卫国的异常反应并没有惊讶，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你自己说的啊。”
“就在304房间，你说，你吃人了。”
段卫国的脸阴沉了下去，他脸上的肌肉在痛苦地抽动，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并不敢正眼看黎仲明。
黎仲明也没有唾弃和鄙视段卫国的意思，而是平和地开口:“这样吧，你只要如实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段卫国没有抬眼，而是情绪低沉地叹了口气:“行，你问。”
“你吃人，是被逼的吗？”
“不是。”
段卫国咬紧牙齿，可以看出，这个话题让他十分痛苦。
黎仲明不想继续为难段卫国，于是换了一个问题。
“你一直逃亡是为了什么？”
“为了和老婆儿子团聚。”
段卫国用手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黎仲明话锋一转，语气严肃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对于你来说，我是什么？”
“你？”
段卫国终于抬起视线，看向黎仲明。
“你就是你，你就是黎仲明呗。”
黎仲明也是被气笑了:“什么废话文学？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惊艳的回答呢……段卫国，你tm让我看不起你。”
段卫国也被黎仲明的嘲讽逗笑了:“好啦好啦，不管怎样，我都给出答案了。”
“现在该谈谈你自己了，黎仲明。”
轮到自我介绍，黎仲明故意把声音压低。
“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身上的秘密，但我怕我说出来你不信。”
段卫国不屑地挑眉:“难不成真相比编故事还离谱？”
“确实有点超出常理，你做好准备。”黎仲明示意段卫国蹲下来，自己则是把嘴巴贴近了段卫国的耳朵，悄声道:“我的体内，住着怪物。”
“而在精神病医院里，住我身体里的怪物，醒了。”
段卫国狐疑地上下扫视着黎仲明，打趣道:“你这小小身板怎么住得下？”
“你看，我就说吧，你不会信我。”黎仲明早有预料，“你觉得我是个精神病，对吧？”
“来真的啊？”段卫国开始认真了，联想到黎仲明吃怪物的怪癖，他小声询问，“你被怪物寄生了吗？”
“寄生？不完全正确吧？”黎仲明摇头道，“它们并不能主动控制我，只有我在精神空间里放弃自我，它们才会占据我的身体。”
“而且，我还可以使用它们的能力。”
可以使用怪物的能力？
段卫国瞬间来了兴趣:“说说。”
“就比如我可以通过吃怪物快速补充身体能量。”黎仲明不打算把自己的所有能力暴露出来，于是就搬出最明显的一个能力，“这项特性是我精神空间中一个湖底怪物的能力。”
“湖底怪物？它那里还有湖？”段卫国瞪大眼睛。
“不知道，这应该是我精神世界的具象化。”黎仲明坦白，“而且目前也就只有那只怪物与我对话过。”
“那精神病医院那些家伙抓你是为了唤醒它？”段卫国似乎想明白了。
“不，他们想唤醒的那只怪物，应该叫‘小美’，目前它还没在我的精神空间里出现过。”黎仲明回答。
“如果你在这些怪物面前放弃了自我，会怎么样？”段卫国担忧道。
“我可能……”黎仲明语气沉重地回答，“我可能会变成怪物。”
“之所以我现在还是人类，是因为我还坚定着‘我是人类’的信念。”
“一旦我承认‘我是怪物’，我可能就要真的变成怪物了。”
段卫国又迟疑地询问:“既然不是精神病医院干的，那你又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些怪物，是怎么住进去的？”
“我怎么知道？”黎仲明苦笑道，“自我从303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失忆了，我连我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住在我身体里的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段卫国拍了拍黎仲明的肩膀，“等我们逃出去，终有一天会搞清楚一切的。”
黎仲明点点头:“我建议在出去之前，咱们都不要搞背刺了。”
“你还是信不过我？”段卫国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他像搂兄弟一样亲昵地搂紧黎仲明，“呵，你这臭小子，居然不信我……”
尽管黎仲明口头说着不信任，但在段卫国像兄弟一样抱紧他时，他却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温暖。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赌了。
那看在这拥抱的份上，就再信任你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