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去哪了？前天一整天没见，打手机也不接。”一早上班莫北方就扑过来问。
“我去体检了。”凌波说。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莫北方不满地说。
“正好在医院附近有事，所以就顺便做了。”凌波忘了和莫北方约好的事了，“你哪天体检我陪你去。”他看了一下手机，聂薇发短信让他去办公室，以后他们只有公事可以谈了。
“你的病理检查正常，其他各项检查也正常。”凌波推门进去聂薇就对他说，因为她在医院留的是自己的手机号码。
“好的。”凌波已经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聂薇叫住他，“公司又接了一个政府的项目，这次不是公益性的，因为上次那个比赛，公司本来是想让我这个第一名负责，没人知道我是冒牌的。”她无奈地笑了一下，“但因为我其他事情比较多，所以这个项目由你这个第二名来负责。”她看着他笑了笑，“我这也算是物归原主。”
“好。”凌波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夹。
“凌波，以后无论谁在创意部总监的这个位置上，以你的能力是没有人能小瞧你的，所以你就好好在创文干下去。”她仍记得他麻醉没有清醒的时候迷糊中说要走，他一直想走，可只要她走了，他就可以留了。
“好的。”凌波没有拒绝，又一次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聂薇又一次叫住他，“我这里有几盒国外产的治胃溃疡的特效药，你拿去试试。”
“聂总......”凌波对她笑笑，“不用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聂薇看着桌子上的几盒药，神情有点无助又有点茫然，最后她站起来，拿起这几盒药扔进了垃圾桶。
怀远集团将于周一正式派管理层过来，这个消息在周末传开了，其实公司早已经开始准备，提前几天就将公司内所有的盆栽都换了一遍，办公室也在几天前通知让所有人将工位整理干净，没有用的杂物全都要清理出去，凌波周三来公司上班发现自己桌子上一个蔫头耷脑的小绿植不见了，其他人也是这样，但并不是被偷，因为统一被公司换了新的绿植。
公司还要求这一个月除特殊事情，所有人不准年休和请假，在这期间大多数人关心的是怀远来了之后到底会不会裁员，而凌波关心的是怀远到底会派谁来，他在网上搜索过怀远陆恒宇的资料，可是所有搜索出来的信息很单一，只介绍他是怀远的副董事长，负责某某业务，却连他的一张照片也搜索不出来，怀远有很多重大活动的照片发布在网上，也全都没有他的影像资料，凌波在Z大与他也并不熟悉，现在连他的长相也渐渐觉得模糊起来了。
其实怀远派谁来是显而易见的，否则不聂薇鼓励他在她离开后也一直在创文干下去，她相信陆恒宇的为人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或许这也是她说不再爱他的原因，她要在陆恒宇的面前与他彻底划清界限。
再想下去头都要爆炸了，政府这个项目他连点头绪也没有，因为脑子里全塞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是周四，周一陆恒宇就要来了，陆恒宇什么身份，即使他来了创文，他们可能都没有在一起说话的机会，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可这种话大多时候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才敢说的，他不能。
手机响了，是邻居童叔叔的号码，“喂，童叔.....”
“小波，你爸吐血被送进医院了，你快来啊！”童叔叔大喊着。
“什么？”凌波的声音颤抖着，“我爸在哪家医院？”
“xx医院，我和你爸在急救车上！”
出租还没停稳，凌波就一脚跨了出去，他大步冲进急诊室，“刚才有一位吐血的病人送过来了？他在哪？”他拦住一位护士问。
“小波。”凌波转过身，看到童叔叔对他招着手，“你爸在这里。”
凌波大步向那张病床跑过去，“爸，您怎么了？”
“没什么事。”凌江海挣扎着坐了起来。
“我正在你家坐着，你爸突然一口血就吐出来，可真是吓死我了。”一旁的童叔叔说。
“你别吓他。”凌江海瞪了这位邻居一眼，他拉起儿子的手，“别哭，我没事，不信你问万教授。”
“小凌，你出来一下，我和你谈一谈。”凌波这才注意到身边的站着医生是当初给父亲做过手术的万教授，也是这所医院肝胆外科的主任，每年父亲只有经过万教授检查过身体凌波才能放心。
“万教授，我爸是不是......”凌波擦掉眼泪，他感觉心也在颤抖，双腿也站立不住了。
万教授淡淡地笑了一下，他的手在凌波肩上重重压了几下，“你爸没事，这几年恢复得很好，你也应该了解，他这种情况也是难免的。”
“可是他做完手术后就再没有吐过血，是不是......”
“你别瞎想，到了他这个年龄任何脏器都有可以发生故障，我问过了，他今天吃了几颗硬枣，门静脉受压破裂，住院治疗几天就没事了。”万教授说。
“万教授，您别骗我，如果我爸........我”
“小凌，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去找其他医生为你父亲治疗。”万教授的脸拉了下来。
“对不起万教授，我不是不信任您，我是太担心我爸......”凌波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小凌，前几天我们科里来了一个自杀的年轻人，经受不住失恋的打击直接刀子将肝脏捅破了，救回来还要死要活，眼泪比他流出去的血还多，你看着应该也不像平时喜欢流泪的人，这眼泪估计都流给你爸了，别哭了，让你爸看到他也要哭了。”万教授笑着说。
“我只有我爸一个亲人，我不能没有他。”凌波擦干了眼泪。
“你爸虽然吐血量不多，但已经对身体造成影响了，出院后一定要静养，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一定要让他情绪稳定，你有时间也多陪陪你爸。”万教授说。
“好的。”凌波点点头，再转回急诊室他眼泪已经擦净了。
“万教授怎么说？”凌江海支起身子紧张地问。
“需要住院治疗，一会儿就帮你转病房。”凌波说。
“我没事，不用住院，你每天要上班，哪有时间医院和公司来回跑。”凌江海撑起身体就准备下床。
“都吐血了还不住院您是要怎么样？”凌波扶住父亲没让他动，他的手在父亲的腹部轻轻摸了一下，腹部是柔软的，他又在父亲眼睛上扒拉了一下，眼底很白，一看就是贫血状态，“童叔叔，我爸今天吐了多少血？”他问。
“一口，就吐了一口。”凌江海抢着说，一边对邻居使着眼色，“你童叔为了我忙到现在了，快让他回去休息吧。”
“童叔，我爸今天到底吐了多少血？”凌波根本不相信父亲的话。
“没......没多少。”邻居支吾着，“都吐在衣服上了，就这么大一块。”他手指比画了一下，“你爸也太厉害了，我当时都吓傻了，他还说没事，是我坚持打了120，否则他怎么也不来医院，就那样他还换了衣服，说是怕吓到你。”
“老童，你.......”凌江海白了邻居一眼，“小波，我真没事。”
凌波眼圈又红了，他强忍着对邻居说，“谢谢您童叔叔，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老童，你回去吧。”凌江海也催促着，他真担心这位邻居留下来又会说错话吓到凌波。
邻居走后凌波握起父亲的手，“您最近是不是一直不舒服却不告诉我？”他觉得自己最近对父亲疏于关心了。
“我这次就是贪吃惹的祸，不吃那几颗枣就没事了。”凌江海伸手在凌波胸前摸 了一下，“你怎么衣服都湿透了？我都说没事你童叔非得给你打电话，看把你急成这样，我真要是死也一时半刻也死不掉的。”
“您能不能别说这种话。”凌波手抖了一下，凌江海感觉到了，他忙握紧儿子的手，“我没事，真的没事。”
“这几天我好好陪您。”
“那你工作怎么办？”
“请假，我年休一天也没有用过。”凌波这时又想到了周一，想到了聂薇，想到了陆恒宇，可那些都是一闪而过，什么也没有此时病床上的父亲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