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羞羞。”
两个小男孩同时伸手捂住妹妹的眼睛，对着谢景止喊，“父皇要注意帝王仪态啊！”
他们俩这么说是因为在尚书房学习时，太傅总是说他们没有皇子仪态，让他们多学学父皇。
“你们去一边玩。”谢景止一点都不害臊，挥手让人带他们去旁边喂鱼玩。
三个小孩不在旁边后，谢景止在温梨妤面前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架子，健壮的身体往她身上倒，差点把她压翻。
“多大了还这样。”温梨妤气鼓鼓地瞪他，“还有人在看呢！陛！下！”
“啧。”谢景止抬眸，看了一下太监总管，对方立刻有眼色地带人离开。
等人都走了之后，他更黏糊，直接把脑袋埋在温梨妤的怀里，“现在没人看了，皇、后~”
“噗。”温梨妤揪住他的耳朵，发出一声惊呼，“你长白头发了！”
“…是啊。”谢景止嘴角微微勾起，眼眸黑沉，“我都三十几岁，当然会长白头发了。”
他伸出手，心里叹息，微酸，“娇娇倒是一点都没变。”
谢景止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只希望孩子能够快点长大，这样他还能有时间和力气带他的娇娇去看别处的风景。
他答应过娇娇，要在四季带她去看各种各样的景色，吃应季的食物，可到现在，这个承诺都没有完全履行。
成了帝王，要什么都能够得到，可这都不是他亲自送给娇娇的，所以不作数。
温梨妤被他抱着，心脏揪紧了一瞬间，呐呐道，“谢景止。”
“我在。”谢景止捧着她的脸，低头吻。
入秋的清风拂过，带着花香围绕着坐在花丛中的两人。
旁边有池塘潺潺流水，流过假山缝隙，浪花扑到岸边的鹅卵石上，在阳光中溅起透亮的水珠。
锦鲤游动的声音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交织，‘窸窸窣窣’像一曲淡淡忧愁的歌咏。
温梨妤眼角微红，眼尾处滚落下一滴泪珠。
泪水被谢景止轻柔地吻去，爱怜地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娇娇。”
温梨妤音色带着鼻音，“嗯。”
谢景止抱着她享受着偶尔的宁静，心渐渐飘远。
要是能和她一起长生不老就好了。
-
前段日子边境出现了外敌，谢景止这段时间十分匆忙又恼火。
他今天被所谓的‘主和派’激怒，把这群说要和亲的人通通派去边境，让他们去用嘴巴说服外敌。
和亲？和个屁！把他当什么了？！卖女求荣的狗吗？！
现在御书房门外跪着一群臣子，大部分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只不断地磕头求饶。
“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臣知错了，不该提出和亲方案，请皇上…”
温梨妤就是在这时候过来，她有重要的事和谢景止说。
她拎着裙摆路过这群大臣，看到里面大部分都是弹劾过她不配为皇后的人。
温梨妤高傲地仰着下巴，瞥了他们一眼，在他们悲愤恼怒的目光中，大咧咧地走进御书房。
“娇娇，你怎么来了？”谢景止抬起头，把奏折丢到一边，张手接住她。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淡定地看着帝后，就算皇上把象征权力的龙椅让给皇后坐，也没人出声提醒，十分习以为常。
太监总管淡定上前，给皇后娘娘端了杯茶水。
温梨妤把脑袋往谢景止面前凑，“你拨开这里看看！”
“这里怎么了？磕到长包了？”谢景止拧着眉，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发簪和发丝。
看到乌黑长发中夹杂的银白色发丝，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回神后，手指头都在颤抖。
“娇娇，这是怎么回事？！”谢景止瞬间红了眼睛，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
为什么娇娇会长白头发？！她可是锦鲤精！怎么可能会张白头发？！
难道是身体出了差错？修为？灵力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谢景止脑袋中转过许多不好的猜测，一想到娇娇要生病，他还无可奈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给捏住，呼吸艰难到让他窒息。
他的气势十分恐怖，笼罩着厚厚的黑色阴霾，身边伺候的人跪倒一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御书房里气氛越来越凝滞，谢景止庞大的压迫力让人承受不住。
温梨妤连忙挥手，让人都出去，伸手抱住快要崩溃的男人，开口解释，“我没事啊！真的，你别怕！”
等人都离开，谢景止也被温梨妤拉到龙椅上坐着，两人坐一个位置也很宽松，但是温梨妤却坐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像小鸡啄米，不断啵啵啵。
谢景止被她亲亲给安抚到，身上炸起来的尖刺微微放松软化，红着眼，嗓音沙哑，“娇娇，别吓我。”
“没吓你。”温梨妤又亲了他一口，“我以后和你一样了，你不开心吗？”
她之前一直在服用系统的美颜和养身丹，所以才没有生出白头发。
而谢景止一直认为她是锦鲤精，两人寿命不同，才没有丝毫怀疑，温梨妤也没有发觉到这点小事。
毕竟女孩子，谁不喜欢一直都漂漂亮亮的？
前几天御花园那件事，让温梨妤惊醒，她在这个时代是真的人，是会长白头发的。
她从那天就没再吃美颜丹，今天终于长出第一根白头发，一发现她就赶紧过来找谢景止了。
“……一样？”谢景止语气艰涩，带着些许颤抖，“娇娇，你说一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会和你一样慢慢变老。”温梨妤靠在他胸膛上，力度轻柔地用脑袋蹭蹭，“我想和你共白首。”
“……”
谢景止憋了半晌的泪水终于从眼眶滴落，泪水打湿了他的脸庞。
他低下头，泪珠滴滴落下，洇湿了温梨妤的鬓角碎发。
他不想问娇娇付出了什么代价，是不是很疼，失去力量后是不是有过后悔。
他难过又自私地想。
他是个烂人，娇娇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心里除了心疼、愧疚…
更多的却是开心。
他终于能实现夙愿，和娇娇像普通人那样，一辈子在一起。
-
谢景止在位十八年，励精图治，国家富强，在太子谢瑾十八岁时退位，和皇后温梨妤一起离开京城，去实现他当初许下的诺言。
他们在春天离京，一路往南走，看遍千山万水，他们在花丛中、在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中拥有彼此。
夏天，他们到达繁华的江南，看遍烟雨，乘船游湖，在湖中央，在朦胧的水雾中，在盛开的荷花丛中。
秋天，他们挑选了一处小村庄住下，买了一处带有柿子树的院落，谢景止中年身材依旧维持的很好，轻松举着温梨妤，让她摘到树上最大最红的柿子，带她去后山打猎野营。
冬天谢景止会用自己灼热的体温给温梨妤暖手、暖脚，一起到院子里堆两个雪人，一个叫谢小止，一个叫温小妤。
温梨妤脸上开始长出皱纹，她还十分新奇，每天都拿着镜子照自己。
“娇娇，晚上别看东西，对眼睛不好。”谢景止把镜子拿走，放在一边抱住娇娇，开始哄她睡觉。
年纪大了以后，谢景止管的越来越多，天冷了之后都不让她出门，两人在房里腻歪，所有家务都是谢景止在做。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孩子经常会寄书信过来，除了大宝要坐镇京城，不能随意出门，其他两个每年都会过来找他们，一起住上一段日子。
“谢景止，我们明天回去找大宝他们吧。”温梨妤打了个哈欠，“我们出来玩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谢景止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好。”
温梨妤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四十几年，因为原主身体本就不好，一直用养身丹养着，停药后身体随着年纪增加，变得越来越虚弱。
谢景止满头华发，身体依旧健壮，年老也是个帅老头。
他跪在床边，紧紧握着温梨妤的手，眼泪从不断落下，“娇娇。”
“嗯。”温梨妤眨了眨眼睛，感受到生命力正在流逝，“谢…景止。”
“别怕，我很快就下去找你。”谢景止哭着笑，把额头靠在她手背上，“你记得要等等我。”
温梨妤委屈扁嘴，眼眶微红湿润，却没有落泪，“我、不许你…伤害自己。”
她平时里只要随便磕碰就会泪眼汪汪，到这个时候反而哭不出来，身心都十分酸涩，像一口吃了一整个柠檬，酸得发苦。
谢景止不想答应她，凑到她耳边，声音颤抖着给她念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娇娇，你睁眼看看我吧…是不是我念得不好听，你生气了？”
-
“滴…世界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任务积分十万，奖励空间扩大一倍……”
温梨妤现在不想听系统说这个，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感受着心脏疼痛又酸涩的感觉。
“滴，世界传输中…”
-
温梨妤情绪还没恢复，感觉自己泡在冰冷的池水里，冻得她一个激灵，
“喂，你怎么了？”
温梨妤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水中，她在周围没有看到和她说话的人。
“完了，你不会是傻子吧？可别连累我没办法选上啊！”
刚才和她说话的少年音又响起，温梨妤转了转脑袋，看到不远处有一条纯黑色的大头鱼。
大头鱼嘴巴一张一合，“喂？你果然是傻子鱼吧？”
“……”温梨妤没说话，熟练地摆动尾巴，找了个角落躲起来，“系统系统，剧情发给我。”
“滴，世界剧情传输中…”
“傻子鱼你躲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不想被选上，成为仙尊的观赏鱼了吗？”大头鱼不依不挠地跟上来，“这机会可难得了，被选上说不定就能修炼，化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