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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礼越是想着黎诺安那娇俏模样,邪火越是向着头顶窜。

实在是受不了这蚂蚁啃噬心头肉的滋味,他蓦地站定,抬起阴翳的豆眼,向陆德友命道:“传禁卫都统过来觐见。”

陆德友遵了旨意把人唤了来,景礼话语间都难掩狞笑与兴奋:“你带上人,现下就去慧国公府宣孤口谕,传黎诺安入宫侍奉。”

陆德友闻言皱了皱眉,思忖之下还是试探着谏言:“陛下,眼下到底是还没行过纳吉之礼,这……”

景礼冷了脸威吓二人:“你们莫要存了念头去禀告太后,莫忘了孤才是大越的天子,谁才是你们正儿八经的主子!”

“速去速回,莫叫孤等得心焦。她迟早是孤的人,这种事早一日晚一日又能如何。”

陆德友与禁卫都统对视了一眼,陆德友向那都统使了个眼色,景礼说得没错,他现在虽脱离不了文太后的掌控,可毕竟他才是越国的九五至尊,若是惹毛了这位狭隘昏聩的主,怕是两人也没什么好下场。

禁卫都统奉命带人出宫去了,陆德友召了宫人为景礼沐浴更衣,景礼又进了两粒他命太医院送来的神蜓壮阳露,满面红光地等待着他的娇软美人。

那都统携了顶宫轿,带了兵一路小跑地前往了慧国公府,因着压根没往国公府会抗旨不遵那面想,他带的人手也不多,算上轿夫也不过三十人左右。

眼下正值夜集刚散的时辰,城中百姓陆续回了家,街上仍有着三两行人,见着这一队身着禁军铠甲的人呼喊着呼啸而过,看在眼里的路人莫名其妙地议论着,这宫里又出什么乱子了。

到了国公府气派的大门前,都统派了人去敲响了门环,看门的小厮打着哈欠开了门便愣在了当场,磕磕巴巴地问道:“军,军爷,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那都统上前说道:“去禀报你家公爷,陛下今夜要召未来的皇后娘娘进宫叙话,快让你们小姐收拾收拾出来吧,下官的轿子就在此处等着。”

小厮听了这话,瞬时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连声说着军爷稍后便关了门,三步并作两步去后院通报了。

黎父黎母此刻已经歇下,夫妻二人因着害怕分离在即,正相拥着温存,突然被急促地叩门声打断了待发的情意。

黎父抬头问了声:“何事?如此毛躁。”

门外却传来看门小厮焦急的呼喊:“公爷,大事不好了!宫里的禁军来了,黑压压的一堆人,说是陛下今夜要召咱们五小姐进宫!”

黎父黎母闻言一怔,连忙下地穿鞋披衣,黎母飞快地思虑了片刻,从柜中拿出一身劲装穿在了身上,又从床榻后摸出了自己已经尘封了多年的红缨佩剑。

黎母英姿飒爽地推开了房门,温柔的眉眼此刻已被怒气凌厉所据,她瞪圆了美目吩咐道:“去把护院们都聚集起来,在后院待命,快!”

此时的赵雪桥已把黎诺安送回了房中,千禧被黎诺安遣回去安歇了,赵雪桥此刻正坐在黎诺安榻边,抚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哄着哭累了的她安睡。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被黎母一脚踢破了房门,两人都吓了一跳,赵雪桥更是直接从榻边弹起了身,板正地站在一侧。

黎诺安坐起身,红着脸说道:“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没待黎诺安说完,黎母便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神色凝重地说道:“安儿,晚间我们所说之事,只能提前到今夜了,你与雪桥现在就从后门离府,我会与那些护院护送你们出城。”

赵雪桥和黎诺安闻言大惊,黎诺安刚缓和下来的情绪登时又泛滥了起来:“母亲,我……”

黎母看了看外面,心里越发的焦急:“快,刻不容缓,景礼那昏君派了几十禁卫前来,要召你入宫!”

黎诺安登时吓得心神大乱,懵着神被黎母从榻上拽了起来,赵雪桥闻言亦愤怒地捏紧了拳,一把托起黎诺安的腰,如同夹了一只猪崽一般把她提在腰间,冲黎母点了点头。

黎母面对着今日答应下来要参与此事的众人说道:“诸位,妾身已遣了人把钱财都尽数送去了你们家中,实不相瞒,委托各位之事,便是护送小姐出城。”

“眼下门外聚得尽是些禁卫,此去凶险,若有人反悔,妾身绝不责难。但一旦出了此府,尔等需尽听我调遣,即便豁出性命,也要襄助我送走小姐。”

众人互相看了看,许万三率先表了态:“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夫人给的钱财够我爹娘和兄弟姐妹几代人吃喝了,我老许绝不退缩,任凭夫人差遣!”

剩下那几人也点了点头,附和道:“任凭夫人差遣!”

黎母美眸亮了亮,令管家给众人递上了兵器,她自个儿也拔出了佩剑,光滑如镜的脸上尽是肃杀之气。

众人跟在黎母身后从后门一涌而出,今夜事发突然,黎母本想买通城门守卫,还没来得及打点却被景礼今夜突然发难,念着西门常年守备最为薄弱,黎母令道:“往西门去!”

黎诺安被赵雪桥搂在腋下,随着众人的奔跑,她一颠一晃地流着泪看着母亲的身影,她印象中的黎母总是那么优雅淑丽,惟有和自己与父亲生气时会露出一丝愠怒模样。

然而此刻她竟觉着,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母亲,此刻的她宛如一个巾帼英雄一般,从容不迫,坚韧不摧。

她忆及黎母抱着儿时的自己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母亲的侧脸一如此时,年华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泪水渐渐封锁了视线,黎诺安一时有些恍惚自己身在何处。

这条路赵雪桥走过两次,傅家正好位于西门附近,此时夜已深,街上黑漆嘛乌的,几人为了不被发现也没有提灯笼,在黑暗中穿梭着向西门摸索。

等在国公府门外的禁军都统听着更声已过了三更天,心下暗觉不对,亲自上去拍门,久久却未见人来应,他刚要吩咐人把门撞开,便见国公府满是铜钉的大门缓缓打了开来。

黎父只身负手站在门后,泰然自若地看向前方铠甲覆身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