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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武当山上。

双英默默的离去,转眼间已经一月有余。

双清本来对于姐姐所做的事情,感觉到对不起武当派的众人。对姐姐,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满与怨言的。

所以,对于姐姐的失踪,初时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在她的心中,姐姐医武双修,又智慧过人,她一个人在江湖上,也绝对吃不了亏。而且,姐姐之所以离开,肯定也是因为,无颜以对俞莲舟兄弟,才不得不离开的。等过一段时间,她心中想开了,自然就会回来。

没有姐姐在身边耳提面命的管教她,这丫头当然乐意落个清闲。

所以,这一个月来,除了六哥殷梨亭的逢七之祭以外,便在张松溪兄弟的陪同下,游遍了武当山的,九宫八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

有意思的是,在张松溪与莫声谷等人的带领介绍下。双清才知道。俞二哥虽然常年居于【南岩宫】,因一心习武不理俗事。主持日常事务的,却是孙碧云。

四哥张松溪,却是主管【遇真宫】的诸般事务。

周真得小师弟,虽然年纪尚幼,却少年老成。奉恩师之命,主持【会仙馆】的一切事务。本来,【会仙馆】是由七侠莫声谷打理的,可是他一直挂念五哥的下落,不愿为这些俗务羁绊。便一直跟着二哥他们走遍大江南北。到处寻访五哥张翠山的下落。所以,这【会仙馆】,就交给了小师弟周真得打理了。

杨善登与刘古泉二人,则是长年居住在【紫霄宫】,专门服侍师父张三丰。【紫霄宫】主事之人,却是大师哥宋远桥。

邱玄清则是主持【五龙宫】,还有张三丰一年前刚收的两名记名弟子,燕善民、蒲善渊,也在【五龙宫】修行。

而已经去世的六侠殷梨亭,却是【玉虚宫】的主事之人。所以,人送外号【玉虚剑侠殷梨亭】。

武当山九宫之中,【紫霄宫】、【南岩宫】、【遇真宫】、【玉虚宫】、【五龙宫】这五宫都在张三丰的弟子手中。

双清因为六哥之事。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到【玉虚宫】来过,怕触景伤情。

这一天二更初时,天还没有亮。

双清便觉得心烦意乱。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便披衣起床。光着脚丫,在室内转了几圈。

可是,一想到明天就是六哥的祭日,只得又勉强自己上床躺下,并默默的念着【般若蜜多心经】,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她这段时间,本来一直住在【紫霄宫】的。

可是,昨天傍晚时分,她在【南岩宫】的龙头香上面,贪恋日落黄昏时的晚霞风景。一直坐到暮色四合。才恋恋不舍的从龙头香上下来。

俞莲舟与孙碧云,他们兄弟两个,见到双清来到,便邀请她共享晚餐。同时也有一些武学与炼丹上的难题,要请教于她。

三人秉烛夜谈,虽然是粗茶淡饭,却是气氛极为融洽。

对俞莲舟兄弟两个人的疑惑,双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丫头的武功修为比他们两个人本来就要高,在心中也没把他们当外人。所以对他们俩个请教的问题,都是倾囊相授,没有任何隐瞒。

兄弟俩个也是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心里对她自是感激不尽。

他们在言谈间,不免提到了一月未见的双英。

俞莲舟说道:“双英妹子这离开已经一月有余。却没有半点消息传送回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的怎样?”

孙碧云也是皱眉一叹,目光看着双清,沉声说道:“是啊,双英姐姐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小弟也曾派人打听过她的消息。可是,据六哥的大徒弟玄岳传来消息说,双英姐姐在一个多月前曾经到过,六哥主持的【玉虚宫】。据说,双英姐姐在那里还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顿。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晕了过去,又被隆平侯张侯爷带走了。后来就不知道下落了。”

俞莲舟奇怪的道:“啊?还有这么回事?你们怎么没告诉我们?那双英妹子被谁打了?以她的身手怎么会被打?那张侯爷带走了她,那,她的人却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一个月了,没听到半点消息?”

孙碧云摇摇头。不确定的道:“当时我们正在为六哥的事伤心难过。对这个消息我们也没分辨真假,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突然提起,却发现中间疑点甚多。二哥,你说的太对了。以双英姐姐的武功修为,别说是六哥的徒弟们了,就是六哥亲自出手,别说打双英姐姐,不被双英姐姐打一顿就算好的了。”

俞莲舟皱眉,忍不住愠怒的道:“孙师弟,你明明知道双英妹子,是我们兄弟的恩人,她被打失踪。你怎么不及时通知我们?”

孙碧云低声道:“对不起,二哥。是小弟考虑不周,疏忽了。”

双清却是忍不住心里的担心与牵挂,目光看着俞莲舟,忽然说道:“二哥,你就别责怪孙道长了。我知道了。那【玉虚宫】的人,都是六哥殷梨亭的弟子门徒。现如今武当派上下,都知道了,我姐姐打伤了你们。更是将六哥炼制成了【尸毒傀儡】。作为六哥的徒弟,他们焉得不对我姐姐恨之入骨?我姐姐既然在那里现身,她肯定也是对六哥心怀愧疚。殷六哥的徒儿要为师父报仇,以我姐姐那温婉知礼,又对六哥抱着愧疚之心的性子,又焉肯还手?我姐姐被他们打了一顿。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只是,那隆平侯张侯爷,他怎么又掺和进来了?他又将我姐姐带到了何处?这么一个大活人,他还能将她藏起来不成?而且,我姐姐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被他藏着,自己就这么任人摆布?”

他们三人商量了半天。却是始终猜测不到,双英人究竟去了哪里?

只是,明日便是六弟殷梨亭的五七之祭,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场合。他们兄弟在六弟殷梨亭封棺入土之时,因为双英的缘故。都没有能去送兄弟最后一程,已经在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遗憾。这一次他们也更加不愿错过了。

所以在一更将尽时,他们兄弟便为双清安排好了住宿。告别双清,自去安歇。

结果,双清在迷迷糊糊之间,好不容易睡到二更时分,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却是突然就梦见了六哥殷梨亭。

这是自殷梨亭去世以来,她第一次梦到他。

梦中的殷梨亭,一身破烂的青衣,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憔悴,衣服上全是斑斑血迹,全身上下尽是被鞭笞过的累累伤痕。

他双手双脚都是被铁链所缚,还被铁钩穿了琵琶骨。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大铁笼中。

一如当日双清与他初见之时。

凄惨。

悲凉。

绝望。

殷梨亭一脸绝望的看着双清,声音虚弱的叫道:“双清妹子,救我!”

双清一惊,忍不住一声大叫:“六哥!别怕,我来救你!”

接着,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眼前白光一闪。殷梨亭的身影忽然淡去。

正在她心里焦急的无所适从之时,六哥殷梨亭的身影忽然又出现在眼前。

不过,这次的殷梨亭,却是赤身裸体。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底裤。他瘦骨嶙峋,满脸惊慌愤怒,被数条铁链紧紧的捆在一根粗壮的木桩上。

他的对面,是手握短刀,一脸狞笑的柳北溟,与那位假冒伪善又假仁假义的张宇初。

此刻,那张宇初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假惺惺的道:“殷六侠,你乃是大仁大义的正人君子,今日何不成人之美呢?像贫道我等凡俗之人,也想长生不老。你既然身负【圣蛊之体】,当知玉本无罪,怀璧其罪。你留着也是个累赘。你何不将它贡献出来,让我们得偿所愿呢?”

殷梨亭却是看着他,只是微微摇头。轻声道:“张天师,不得不说,你们打的好算盘。借着当今皇上的圣旨,将我从我师父兄弟身边带走。没有受到半点阻碍。却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惜,你们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的【圣蛊之体】,早就被双英姐姐祛除了。现在的我,不过就是一个身体略微强壮一些的,失去武功的普通人。以张天师你的医术与能耐,难道还看不出?否则,你怎么可能轻易的制住我?”

张宇初与柳北溟二人对望一眼。一声冷笑:“殷六侠,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千百年来,我与柳宫主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这【圣蛊之体】,还有解药的。即使是千年前,那位第一次发明培育出来【圣蛊之体】的前辈高人,历经五十余载。也没有找到它的解药。就凭昝双英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黄毛小丫头,也能解得了圣蛊之毒?”

柳北溟却是忽然一声冷笑的道:“张天师,何必与他废话?干脆一刀宰了他,取出他的心肝五脏去炼丹,至于效果如何,一试便知。”

张宇初点头赞同道:“柳宫主此言甚佳。他既然不答应好好的配合我们,那我们便动手吧。”

殷梨亭自知今日已然无幸。不由一声苦笑。冷冷的道:“张天师,柳大宫主,今日我殷梨亭落在你们手中,那也算是我命该如此。只是,你们确定,在杀了我之后,能承受得住,我师父与双英姐姐她们的怒火?我双英姐姐性格虽然温柔斯文,可是,她对我的关心与爱护,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清楚。她一旦发怒起来,连我师傅师兄都退避三舍。你们确定能承受她的怒火与报复?”

张宇初一呆,想到双英的强大,与诡谲莫测不可思议的强横身手,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犹豫纠结起来。

那柳北溟也不废话。

右手短刀一举,毫不犹豫的向他胸口一刀扎下。

在殷梨亭一声凄厉又绝望痛苦的惨叫声中,双清见到眼前血花忽然迸溅,殷梨亭的一颗鲜血淋漓,不断跳动的心脏,已经是被柳北溟毫不犹豫的剜了出来。

双清又惊又怒。口中一声怒叱:“大胆恶贼,快放开我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