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颂芝获宠的第二日晚上,趁着夜深人静,曹琴默偷偷溜了出来,将此事全盘托出。
浣碧跟在后头听了许久,可仍旧心存疑虑:“华贵妃既要举荐人,可怎么选了身边的宫女去啊?”
甄嬛冷笑了一声:“如今皇上因魏之耀贪污受贿之事正在气头上,而魏之耀是年羹尧一党的人。今日皇上能下令处置了魏之耀,焉知来日他不会把年羹尧也给一并处置了?若是年羹尧倒了台,她年世兰日后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日子了。如此种种,她当然会急。而颂芝,就是她眼下最好的人选。”
曹琴默笑着恭维:“娘娘英名,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关窍。华贵妃之所以急着推新宠上位,就是因为她见如今局势不好,担心自己日后会失宠。其实自从失去丽嫔的帮助以后,她便已有心栽培人手。只是她不愿用高门官宦的女子,怕日后分宠太甚,不好驾驭。而颂芝,她出身不高,又算是个知根知底的。眼下除了她,华贵妃自然是挑不出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甄嬛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依姐姐来看,颂芝来日可否能成大器?”
“娘娘想听真话吗?”曹琴默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之色,“华贵妃这次太心急了。颂芝的确有几分小聪明,也颇有姿色。可她太过畏惧华贵妃,太过听话了。因此,不足以成大器。华贵妃想用颂芝来分您的恩宠,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甄嬛淡淡道:“我从未想过一个颂芝可以抗衡,华贵妃也算是黔驴技穷了。”
“若是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允许身边有姿色的侍女贸然地接近皇上。可是到了今时今日,她也……”
甄嬛冷冷打断:“华贵妃她自己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是。”曹琴默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娘娘您的父亲,带头弹劾年羹尧和他的家奴。这每一本,可全都是正中年氏的要害。照这个势头下去,年羹尧怕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既如此。那在成事之前,华贵妃之处还得有劳姐姐多盯着些了。”
“娘娘客气了,这都是嫔妾份内之事……”
送走了曹琴默后,甄嬛状似无意般问道:“方才曹贵人所说起的,颂芝封答应一事。浣碧,你怎么看?”
“嗯?”浣碧方有些走神没听清,“什么?”
“你从前不是一直惦记着要出人头地么,眼下正是个好机会。”
“可小主之前不是说,要等到华贵妃彻底倒台后,才……”
“这个你自是不必担心的。年世兰如今不过就是强弩之末罢了,不足为惧。”
浣碧犹豫了好一会儿:“暂且先再等等吧,几十年都熬过来了,我其实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呵~”甄嬛轻笑了一声,“怎么?是怕我这个做长姐的会看走了眼,害了你?”
“不是不是!”浣碧脸都急红了:“长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为何?”
浣碧吞吞吐吐道:“颂芝与我都是婢女出身,我想看看她到底能在这宫中走多久……”
“你倒是聪明。”甄嬛轻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景仁宫,剪秋一边帮着皇后梳头,一边抱怨道:“娘娘,皇上今儿一早就封了华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为答应。”
“宫女晋封也该由官女子开始,怎么没听皇上说什么时候临幸的?”
“就昨晚的事。”剪秋眼中飞快得掠过一抹嫉妒,“奴婢觉得这根本就不符合规矩。”
朱宜修对此倒是满脸的无所谓:“规矩也是皇上定的。宫里也很久没有过新宠了,一个答应而已,要封就封吧。”
见皇后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剪秋一个不高兴,手上便变的越发得没轻没重起来。一不留神,竟扯痛了皇后娘娘的头皮。
“哎呀!”朱宜修痛呼出声,随即便狠狠瞪了剪秋一眼:“你怎么梳的,梳好一点!”
“……是”
勤政殿,雍正指了指桌上那厚厚一摞的奏折:“这些折子都是弹劾年羹尧的,朕也一一作了批示。”
“是。”隆科多问道,“奴才请皇上圣裁。”
“年羹尧做事骄横,下边儿的人自然有怨气。朕,为皇上。不可不倾听百官万民的心声,自然要他们有话直说便好。甄远道。”
“臣在。”
“朝廷里能说话的人,你都要替朕让他们张开嘴来。”
甄远道低头应声:“是,皇上。”
“前两日,朕问了年羹尧一件要紧事。自然了,朕也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百官:“是。”
雍正道:“老八允禩和老九允禟,被关在宗人府也有些日子了。朕听说他们不仅不安心思过,还辱骂朕和先帝。你们以为,朕该如何处置他们二人呢?”
张廷玉道:“罪臣允禩允禟,结党妄行。他们若不思悔改,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雍正突然点名,“舅舅以为如何?”
隆科多道:“奴才以为允禩与允禟虽然有罪,但终究是皇上手足。不如请族中的尊长到宗人府,教导二人。”
雍正又转头看向了另一人,“甄远道。”
甄远道拱手说:“微臣以为。若只以为是兄弟便可以罔顾君臣人伦,或者他们不行兄弟之义在先,而不知悔过改错于后,那皇上就无须法外施恩。”
见他们二人各执己见,雍正一时间倒也不知究竟该听谁的了。
他拧着眉,“二位爱卿说得都有理,朕在好好得斟酌斟酌。”
清凉殿,华贵妃盘腿坐在小榻上,满面愁容。
“今儿早朝皇上问起哥哥,该如何处置允禟与允禩。曹贵人,此事你怎么看?”
曹琴默道:“大将军近日屡受弹劾,而皇上却……却褒奖弹劾之人。恐怕大将军正为此事郁郁不安,唯恐应答不当又见罪于皇上。”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更不能随便回答皇上了。”
“是。”
年世兰惴惴不安地喃喃自语:“若是说对允禩与允禟两兄弟不留情面,来日若是哥哥也遭人污蔑,皇上岂不是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