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弘曕更过分了。
他当着甄嬛和芸贵人的面，蛮横地将香囊一把扯开：“不好闻，臭！”
里头的香料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芸贵人懵了，浣碧懵了，甄嬛怒了。
甄嬛勃然大怒，厉声呵斥：“弘曕！”
小弘曕似是感觉到了来者不善，立马丢下香囊袋子，往浣碧身后跑。
芸贵人也怕甄嬛会因一时生气，而动手打了弘曕，赶忙起身阻拦。
“姐姐，姐姐。小孩子不懂事很正常，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冷静，冷静哈。”
浣碧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香料搓成一堆，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着，一点一点往香囊袋子里装。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好好的香囊袋子愣是被他给扯脱了线。浣碧捻香料的动作一顿，“咦～”了一声。
“怎么了？”芸贵人有些莫名地朝她看去，“有什么不妥吗？”
浣碧稍稍用了些力，将那原本就脱线的地方扯得更大了，露出了香囊夹层里的东西。
她不知那是什么，但下意识地就觉得那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小主，您瞧这是什么？”
正在气头上的甄嬛随意瞥了一眼，只那一眼，就足以让她震惊不已。
“零陵香？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就是从芸贵人的这个香囊袋子，里的小夹层中掉出来的啊。”
突然被点名的芸贵人满脸茫然：“啊？我不知道啊？零陵香是什么？”
甄嬛从前虽是见过这东西，但她终究不会医术，也怕是自己认错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叫浣碧去太医院请了卫临过来。
卫临提着医药箱跪地行礼：“微臣卫临，见过熹贵妃娘娘，见过芸贵人。”
“起来吧。”
“谢娘娘。”
甄嬛将破损的香囊袋子往卫临面前推了推，“卫太医。本宫今日在香囊里发现了这个，你瞧瞧。”
卫临将香囊用手掌轻轻托起，捻起里头的香料放在鼻尖处闻了闻。为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还用指尖在那堆香料粉中沾了沾，放入口中浅尝了一下味道。
半晌后，他将香囊袋子放至一边，跪地道：“回禀娘娘，这香囊里不仅被人放了零陵香，还掺杂了不少白芷、川穹、赤芍的粉末。这几味药材，可全都是活血化瘀之物。就算是不吃，有孕之人闻久了也是会导致身体不适的。严重了，甚至还会使有孕之人早产、滑胎。”
一听自己送的香囊里掺杂了这么多活血之物，芸贵人脸都吓白了。
浣碧追问道：“卫太医，那这小黑丸子似的东西，它又是什么？”
“这是零陵香，女子若是长期使用，便不易有孕。娘娘，这些东西您都是从哪儿来的？”
甄嬛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屋外传来了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
——“查，给朕狠狠的查！”雍正大步流星地从屋外走了进来。
屋内众人连忙起身，跪地相迎：“臣妾\/微臣\/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都先起来吧。”
“谢皇上。”
雍正坐在软榻上，眼眸深邃，将在场众人皆环视了一圈。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卫临的身上。
雍正沉声道：“朕方才在门口时便听到了你们说这香囊有古怪。如此看来，熹贵妃早产一事未必就是袁常在做的。”
卫临拱手附和：“皇上英明。”
甄嬛顺势要求彻查：“皇上，若害臣妾早产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那袁常在可就是白白冤死的。此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不仅想杀臣妾和胧月，还一并把袁常在、芸贵人二人都给算计进去了。这样阴毒的心思，当真是让人害怕。”
雍正伸手，将甄嬛从地上搀扶起。安慰性地拍了拍甄嬛的手背，承诺道：“嬛嬛你放心，此事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甄嬛摆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满脸害怕：“多谢皇上。”
芸贵人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开口请罪：“皇上，这个香囊是……是嫔妾的。”
雍正缓慢地掀起眼皮，与芸贵人的目光对上。彼时，他的眉宇间早已带上了几分疏离之色。
“芸贵人，这个香囊是你亲手赠给熹贵妃的吗？”
“是。”芸贵人大着胆子替自己争辩道，“不过这香囊里头的东西真不是嫔妾放进去的，还请皇上明察！”
“你赠的香囊出了问题，无论这里头的东西是不是你放进去的，此事你也难逃其咎。”
甄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芸贵人，求情道：“皇上，芸贵人向来安分守己。臣妾以为，此事她应该也是受害者。”
雍正重重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看来朕的后宫还当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啊。今日她敢谋害贵妃，焉知明日她的手就不会伸到朕的面前来！”
甄嬛温柔地揽住了雍正的胳膊，暗戳戳说坏话：“前朝后宫同为一体，各司其职。自皇上登基以来，前朝纷争不断。皇上日夜为国事所操劳，本就已是万般辛苦，哪里还腾得出手来管理后宫琐事？是臣妾无用，身为贵妃却不能替皇上肃清后宫妖魔，臣妾有罪。”
“这不怪你。你才晋封不久，这后宫里的大小事务你都还没来得及捋清头绪。若真要说起来，那也是皇后的不是。皇后身为一宫之主，一保不住皇嗣二护不住妃嫔。这些日子，朕因为后宫之事闹得头都要大了。”雍正语气中略带了几分埋怨之意，“皇后从前倒也还能称得上一句贤德。可近些年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耳根子软了，手腕也跟着软了。整个后宫都闹得鸡犬不宁，搅得朕和太后也不得安生。”
“想来……是因为三阿哥的缘故吧。自三阿哥被撤去黄带子之后，皇后娘娘的脸上终日不见笑意。三阿哥和皇后虽不是亲生母子，却胜似亲母子。三阿哥陡然遭了斥贬，皇后心里恐怕也是不大好受的，管理庶物上难免会疏忽些。”甄嬛善解人意道，“说到底，皇后娘娘也是一片慈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