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方淳意拍手叫好，“姐姐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为太后诵经祈福这可是大事，索卓罗贵人，你不会不愿意吧？”
沈眉庄默默补充：“为表诚心，索卓罗贵人祈福期间还是一直保持茹素才好。”
“对！对！对！”欣贵人接话道，“太后旧病未愈。索卓罗贵人既有心去替太后诵经祈福，怎么着也得念上个十天半个月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将索卓罗贵人推上了道德的至高点。
索卓罗贵人只觉得自己此刻是骑虎难下，她将求助地目光投向了上头的朱宜修。
朱宜修深吸了一口气，对索卓罗贵人的求救视若无睹：“既是为了太后，那也只好辛苦索卓罗贵人一段时日了。”
索卓罗贵人恨恨行礼，“是。”
待甄嬛等人跪安后，朱宜修满脸倦色，一个劲儿地揉着自己的额角。
剪秋关切询问：“娘娘，您是头风又发作了吗？奴婢还是去请太医过来吧？”
“不用。”朱宜修长吁短叹，“本宫如今是头疾亦治，心病难医呐！”
剪秋面上似有埋怨之色：“索卓罗贵人也真是的，非要当着熹贵妃、惠妃的面去说人家的闲话。这下好了，平白无故得了半个月的罚跪，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索卓罗贵人固然愚蠢，熹贵妃才更是可恨。她先是设计折了本宫的三阿哥，后又当着众嫔妃的面在景仁宫里大发威风。剪秋你看看，今日宫中大半的嫔妃都是站在熹贵妃她那边儿的。按照眼下的情形，本宫可真是害怕哪天一觉醒来，这皇后的宝座就莫名落入了她人之手。”
“不会的娘娘。”剪秋安慰道，“娘娘主持后宫事务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功劳，苦劳？”朱宜修忍不住嗤笑出声，“无论本宫做的再多，皇上他永远都看不到。本宫这些年所付出的心血，甚至还不如熹贵妃的一句枕头风来的快。”
“那，那不是还有太后在吗？就算真到了那一步，太后她老人家也断不会坐视不管的。”
“为了乌拉那拉氏全族的荣耀，皇额娘她自然是会竭尽全力地保住本宫皇后的位子。可本宫怕就怕，万一有一天……皇额娘她仙逝了。届时，本宫又该如何自处？”
剪秋满脸痛惜：“要是三阿哥还在就好了。娘娘您没有儿子傍身，终归是少了一重依靠。”
“谁叫本宫命苦，没有熹贵妃那样的好福气。”朱宜修冲着剪秋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剪秋，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是”
关上门，剪秋站在石阶上若有所思。
绘春凑近来道：“剪秋姑姑，您方才同皇后娘娘说什么呢，怎么聊了那么久？”
“没什么，左不过是提了两三次熹贵妃和惠妃罢了。”
绘春抱着扫帚，满脸艳羡：“话说起来，这熹贵妃娘娘的命可真是好啊！皇上原本就宠她，顶着前朝后宫的压力硬是要立她为贵妃。她肚子又争气，一双儿女算是彻底保住了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剪秋姑姑我悄悄同你说，咱们底下人可都议论着。说是……熹贵妃的儿子迟早会被皇上册封为太子。偌大的后宫中，没有比承乾宫更好的去处啦！”
剪秋眉头紧锁，呵斥道：“你们这些人是越发地不懂规矩了，这样没影子的话也敢到处乱传！改日要是叫皇上、娘娘给听见了，有你们这些人好受的！”
绘春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比“嘘”。
“哎呀剪秋姑姑你小声些，我是拿你当自己人所以才说的。外人面前，我们哪里还敢议论。”
“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保住你自己这条小命，以后还是少胡言乱语些。”
绘春嗫嚅道，“是。”
绘春碰了一鼻子灰，拖着扫帚灰溜溜地跑走了。
剪秋看了看绘春离去的背影，又再次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紧闭的景仁宫大门。联想起方才绘春所说的话，一个大胆而又冒险的念头在她心底里头油然而生。
夜幕降临，浣衣局宫女——阿安，刚一推开房门，就瞧见了屋内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承乾宫的允公公。另一个……瞧这身量估摸是个女人。
只可惜那女人戴着黑斗篷，又背对着她，瞧不清面容。
阿安这么想着，却还是恭敬地朝小允子福了福身：“允公公，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小允子未说话，那黑斗篷女逐渐将身子转了过来。她微笑着问：“你就是阿安吧？”
在瞧清那女子的面容后，阿安被吓得连忙跪地磕头：“奴婢阿安，叩见熹贵妃娘娘，熹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甄嬛热络地伸手去搀扶她，“地上凉，快起来。”
“谢熹贵妃娘娘。”
甄嬛笑容和煦地开口：“你的事，本宫都听小允子说过了。怎么样，近来身子好些了吗？”
“多谢熹贵妃娘娘挂怀。吃了允公公送来的药，奴婢这几日精神头儿已经略有好转了。”阿安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只可惜奴婢身上的弱症是自娘胎里就带上的。纵使华佗再世，奴婢这条命恐怕也留不了多久。”
瞧着那张与沈眉庄有四、五分相似的脸，甄嬛的喉咙里似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哽了一下。
那原本酝酿了许久的说辞，在此刻间甄嬛愣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安见甄嬛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过晦气，惹得贵人嫌弃。当即就被吓得手脚发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甄嬛托起她的胳膊，不让她往地上跪。挣扎许久，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阿安，你在宫外还有什么家人吗？”
阿安一怔，“前些年时疫横行。奴婢，奴婢宫外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
话音刚落，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阿安人虽不是很机灵，但也不傻。见甄嬛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她一猜，就知甄嬛必定是有求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