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正因如此，所以这些诡计才被掩饰了过去。”
“竟然是她，原来是她……”
“是啊皇上。除了谋害纯元皇后之外，还有很多呀。”
雍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沉声道：“去寿康宫把她带来。有些话，朕要听她亲口说。”
“嗻。”
等到甄嬛匆匆赶到寿康宫时，朱宜修已经被苏培盛带走了。
孙竹息看着皇后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焦急万分。
见她揣着什么东西就要跟上去，甄嬛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甄嬛道：“孙姑姑，太后骤然离世。眼下这寿康宫上下，还都得倚仗孙姑姑您来安排打点。”
方淳意蹙眉道：“是啊！孙姑姑您要是走了，可叫咱们怎么办？”
孙竹息看了看床上冰凉的太后，又看了看早已远去的皇后。心一横，还是决定先留下来把太后的后事给处理了。
废后是大事，想来皇上也不会这么快就草草下旨的。
养心殿，朱宜修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雍正按捺下胸腔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声音沙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可认罪吗？”
朱宜修凄惨一笑：“皇上既然已经相信，又何必再来问臣妾呢？”
“若非等你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见到你的这张脸？”
朱宜修轻轻摸了摸她自己的脸，一如当初景仁宫照镜时。
她淡然道：“臣妾已经年老色衰了，皇上自然会嫌弃厌恶。臣妾只是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还真心，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
“心慈则貌美。纯元纵然年华老去，也一定会胜过你万千，你如何能跟纯元相提并论。”
“呵～”朱宜修低头嗤笑，“那是因为姐姐死在了皇上你最爱她的那一年。若是姐姐还在，皇上你待她之心又怎么可能一如往昔。敦肃贵妃，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如今想来，臣妾可真是后悔啊。早知道，就不那么快对姐姐动手了。”
“敦肃贵妃，那是因为年羹尧的缘故，所以才受了牵连。皇后，你的身份虽不高。但朕扪心自问，从未因此就轻视于你。纯元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亲姐姐？本该属于臣妾的福晋之位被她人一朝夺去，本该属于臣妾儿子的太子之位也要拱手让人。皇上，臣妾焉能不恨？”
雍正勃然大怒，桌上的茶碗被他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即便如此。是朕执意要娶纯元，是朕执意要立她为嫡福晋。你心中有怨，那你为什么不来恨朕！为什么非要置纯元母子于死地！”
“皇上以为臣妾不想吗？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朱宜修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自打姐姐进王府以后，皇上的眼中就只有姐姐。无论臣妾多么努力，你的眼中都不会有臣妾的半分影子。凭什么，就因为姐姐是嫡出吗？臣妾不甘心！”
“真正良善之人，哪怕是出身低微，也依旧良善。明明你自己作恶多端，却还要将罪行强加在纯元的身上。”雍正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你真让朕觉得恶心。”
“臣妾若不是身在皇后之位，不得已地用了些手段来保全自身，臣妾何尝不想做一个贤惠良善之人？”
寿康宫，在帮太后换好寿衣后，孙竹息说什么也要往养心殿赶。
甄嬛见拦不住她，只好乘了轿辇一同而去。
就在雍正即将写完废后圣旨之时，孙竹息捧着太后遗旨赶到了。
她气喘吁吁地说：“奴婢漏夜而来，参见皇上。”
雍正正准备按下金印的手倏然停在了半空中，一脸诧异：“孙姑姑，你怎么来了？”
孙竹息道：“奴婢知道今日宫中有大变故，特带来太后遗诏。”
雍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预感，“皇额娘还有遗诏？”
“奴婢不敢欺瞒皇上。”
雍正快步上前，按下孙竹息的手：“遗诏待会儿再读，朕先废了这个毒妇。”
孙竹息态度强硬：“遗诏事关今日宫中大事，请皇上跪接遗诏。”
雍正又瞥了甄嬛一眼，甄嬛弱弱道：“臣妾拦了，没拦住。”
无法，雍正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孙竹息念出了“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雍正沉声反驳：“孙姑姑。乌拉那拉氏谋害皇嗣，戕害妃嫔，联络大臣，谋图储位。这一桩桩一件件，朕没有哪一件是冤了她的。这样的人，不配身居后位。”
孙竹息不管，直接开始道德绑架。
“皇上，您自登基以来一直都是以仁孝治天下。若是罔顾太后遗诏，只怕是会惹得天下人侧目议论。”
“乌拉那拉氏心狠手辣，废她后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想必皇额娘在天之灵，不会有异议的。”
孙竹息一噎，直接把纯元给搬了出来。
“皇上，您还记得纯元皇后的临终之言吗？”
雍正怔了一瞬，缓缓开口：“……她让朕好好善待乌拉那拉氏。”
见雍正还记得，孙竹息大大松了一口气：“是了。绝不废后，这是纯元皇后的临终之言。废后一事，还请皇上三思啊！”
雍正此时就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是死是活都觉得恶心。他的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黑。
甄嬛笑着上前，温柔地拍了拍孙竹息的手：“既是太后与纯元皇后的遗愿，皇上自然会三思而后行。还请孙姑姑放心，臣妾会帮着劝解皇上的。”
孙竹息将手抽出，神情冷淡：“熹贵妃，你身为妃位之首，理应尽心辅佐皇后。太后生前可没少提携照顾你，你可切莫寒了她老人家的心才好。”
“这是自然。孙姑姑教诲，臣妾谨记于心。”
孙竹息将信将疑地瞥了甄嬛一眼，悻悻离去。
雍正从地上站起身来，满脸不悦：“熹贵妃，连你也觉得朕不该废了乌拉那拉氏的皇后之位吗？”
甄嬛抿了抿唇，“皇上，今日之事臣妾本不该插手。可为了皇上百年之后的声誉，臣妾却又不得不多嘴两句。依臣妾之见，今日之事其实是有两全之法的。”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