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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某处宾馆。

禅院甚尔一边嗦着炒面,一边摆弄着手机,房间中的电视播放着彩票节目,男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屋子里。

黑发青年吃下最后一口面,眼神没有分给吵闹的电视一个,他的钱又挥霍光了,是时候再做点任务赚上一笔。

至于那张彩票能不能中奖……

笑死,他根本就没寄希望于那张彩票。

什么样的运气能第一次买彩票就中奖?还是只买了一张?

别开玩笑了,还是找孔时雨拿赏金任务比较简单。

禅院甚尔拨通最常联系的电话,带着泡菜国口音的男声从手机另一边响起:

“呦,禅院,这次要接几个任务,现在我手里没有赏金金额太大的,最高的才50万円。”

“你手里有几个?”

黑发青年轻靠着沙发 ,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听着电话,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正前方的电视机画面中。

“我现在手里有13个价钱还算看得过去的单子。”孔时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可禅院甚尔此刻的注意力却不在手机上,他被电视上夏日彩票大奖公开的字样,狠狠吸引住眼球。

准确的说,是被电视画面中代表“头奖”的那一串数字——【83组】

伴随着节目中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黑发青年“噌”地一下直起身。

他眨了眨眼,拿下搭在沙发背上的胳膊,动作有些急切,掏出那张被他随意收起的彩票,逐字逐句的对标上面的数字。

【83组】

饶是禅院甚尔这些年风雨飘摇、见多识广,这会儿也有些懵住了,他看看电视,又瞧瞧彩票,反复几次,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句: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怎么样,你是想把这些单子都拿下?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孔时雨还以为黑发青年要将赏金单子全拿下,一时间还有些愁“订单”和杀手的分配问题。

禅院甚尔听到孔时雨的声音,轻轻摩擦两下指尖的彩票,突然咧开嘴角,大笑出声:

“孔时雨,你这些单子,我一个都不接。”

“诶你怎么——”

“嘟嘟嘟——”

电话另一头的孔时雨摸不着头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掏空脑袋也没想明白黑发青年为什么会这么做。

而令某个灰色商人无语又疑惑的禅院甚尔,已经走在兑奖的路上,夏日彩票头奖的奖金是——3亿円!

有钱拿,干嘛还要辛辛苦苦的去做任务?

他拿着到手的奖金,心情正好,第一时间跑到竞艇场。

黑发青年坐在竞艇场,打开手机,找出第一次见到双马尾少女时,为她拍下的相片,又将竞艇票放在图片里少女的脸上。

“真是个好运的小鬼,这次看看能不能赢。”

场中快艇争先恐后的开动着,黑发青年看好的那一只一开始势头很猛,到后面反而成了最不行的那个。

他烦躁的丢掉小票,盯着手机画面中的双马尾少女,少顷,轻啧一声,“这张照片看起来,就不像幸运的样子嘛。”

相片中的少女被他捏着脸颊,额头和唇边带着淤青,嘴巴微微张着,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眉头压下,琥珀色的眸子几乎要冒出火星,脸上写满“不爽”二字,看起来好像要咬人。

禅院甚尔的指尖在删除健上停留好久,最后还是点击了保存。

幸运的小鬼,现在应该已经和她最爱的家人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吧?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令人羡慕。

他走出竞艇场,离开了新垣悠的家乡城市,继续过着随时可以死去的“烂人生活”。

……

在黑发青年想象中,已经过上幸福生活的双马尾少女,并没有遵循他的设想。

高层公寓内,新垣一家围坐在桌前吃饭,氛围僵硬的不像是一家人。

新垣悠吃下妈妈做的饭菜,对父母身上愈发壮大的咒灵视若不见。

爸爸妈妈说着贴心的话:

“小悠多吃一点。”

“这些天你辛苦了。”

“我们真的很爱小悠。”

咒灵同样在耳边喋喋不休:

【你怎么不去死!!!】

【我们宁愿没有你这个孩子!】

【小时候是怪小孩,长大后是精神病,美好的幸福都被你毁了!】

双马尾少女嘴角挂着乖乖的微笑,拿着筷子的手却在颤抖,眼前不受控制的蒙上雾气。

父母身上的咒灵更大了。

“小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先吃些保健品吧,吃完就开心了。”

新垣晴子注意到新垣悠眸子中的泪水,连忙递上几枚白色药片。

“保健品……”

双马尾少女盯着那几片十分熟悉的药,笑容有些僵硬,她盯着满脸期翼的母亲,问道:

“妈妈,这真的只是保健品吗?”

“这——”

“铃铃铃——”

蓝发妇人的声音被门铃声打断,新垣夫妇快速对视一眼,新垣长业连忙起身,椅子被带出“咯吱”一声,小跑去开门。

“你们终于来了,抱歉,家里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新垣悠听着父亲和门外人说话的声音,这一刻,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她的目光落在母亲身上,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妈妈,即便我跟你和父亲说了我在那家‘疗养院’的遭遇,你们还是执意要送我去吗?我都告诉你们了啊!那家‘疗养院’杀死过人的!”

见到新垣悠神色激动,新垣晴子只觉得恐惧和厌恶,她连忙将新垣乐关在卧室,又叫外面的人进来抓双马尾少女。

两个眼熟的人走进房门,上来就在新垣夫妇的帮助下按倒新垣悠,桌上的饭菜散落一地,少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父母。

“爸爸妈妈,我做的还不够好吗?我有按照你们说的好好爱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她不停的挣扎,两名壮汉一时半会还真按不住。

少女的父母见她挣扎的厉害,示意疗养院的人可以为她随意用药,冰凉的药水在身体蔓延,双马尾少女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她用尽力气,大吼一声:

“我讨厌你们!”

“随你讨厌,我和你妈妈,早就受够了,你整天像个精神病一样,闹得人心惶惶,时不时就对空气做出攻击的动作!”

“忍耐这么多年,我们已经对得起你了,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们,绝对不会生下你。”

这一刻,咒灵的话和父母的话终于重合。

可是新垣悠觉得,爸爸妈妈的声音,要比咒灵的难听一万倍。

双马尾少女突然笑了起来,瞳孔不正常的震颤,声音凄厉:

“哈哈哈哈——好好笑啊,明明是你们支持的!明明是你们说很爱悠的!”

“说什么爸爸妈妈的勇士、乖孩子……如果能够重来,我也希望我不要被生下来!”

“轰隆隆——”

天空突然劈下闪电,狂风暴雨来袭。

这声巨响,不知是天上的雷鸣,还是新垣悠世界崩塌的声音。

总之,当初那个说要守护世界的中二少女,已经在“塌方”中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