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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大地君等四位神君以及四位勾魂使者,只得待在巨石平台上等着阎君的到来。

还好,不出半刻钟,这片虚空,突地抖动了起来。

无忧岛外围的结界更是晃动得厉害。

接着,一阵仙乐响起。

仙乐中,一行阴兵开道,后边则有八个阴兵抬着一乘黄金打造的步辇。

他们冲破结界,无视天君设置的屏蔽遮罩,从虚空之中飘然而至。

步辇也就是辇车,本是帝王所乘坐的代步工具。

为了彰显高贵将所乘的辇车改为为轿子,将马拉改由人抬,更多了一些典雅高贵和张扬的气息。

众人眼前的这乘步辇,虽是黄灿灿的一片辉煌华贵。

但从其自身和周边冒出的煞气却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阴气森森,仿若身临于地府。

天君、时间君等诸位拿眼看去,见着此等阵势和那阴森之气,便知来者是谁。

他们几人满脸都是嫌弃和鄙夷。

而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见着这等阵势,顿时间心里发颤,慌忙着赶紧跪了下去。

他们四位低头作揖,高声呼道:“地府鬼差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鬼差,恭迎阎君大人驾临!”

众阴兵不慌不忙地从虚空降落到了巨石平台,将步辇轻轻地放在石板上,站于步辇两侧,躬身而立。

而轿内却不见任何动静,只有一股浓烈的阴气和威压笼罩于时间之表和巨石平台的上空。

约莫过了半刻钟。

这才从黄灿灿的步辇之中传来慵懒而气势非凡的声音:“尔等鬼差怎么齐聚此地,传信唤吾而来又有何要事?”

这声音冰冷冰冷的,不怒而威,尽显凌厉之霸气,其中还夹杂着些许不满和恼怒。

“回禀阎君大人,我等四位鬼差是因感知此地的阴魂有些怪异,想来此------”

牛头见问,便战战兢兢地回答着道。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大地君一道雄浑之话音打断。

“阎君啊,你不辞辛劳远道而来。”

“既然来了,那就出辇与我等见个面吧,也好让我等在人间界尽尽地主之谊!”

“更何况,我等也有许久没见着阎君尊容了,不知是老了还是瘦了啊。”

大地君雄浑的声音响起,戏谑的语气弥散开来,倒是驱散了周边不少的冰冷煞气。

大地君的话音落地,空气中似乎并不是如大地君那般轻松,反倒多了几分凝重。

顿了会儿,这才从黄灿灿的步辇中传来一道阴冷的笑语:“哈哈哈---大地君啊,吾不知大地君在此,多有得罪啊!”

笑语、话音刚落,哗哗声中,轿帘被猛地被掀了开来。

接着,才从中走出一位高大的黄袍汉子。

此汉子,他身躯高大,黑着脸孔,头戴冠旒,双手捧着玉笏,眼神却凌厉如刀,煞气如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地君口中的阎君,也是阴界十殿阎罗之一的阎罗王。

他掌管着人间界之人族、兽族的生死和轮回,其性情以怪异、矛盾而着称。

乍看去,阎罗王身形与大地君倒也相近,但两者的神态却具天差地别。

一个粗粝中有豪迈有温情,一个白净温雅却凌厉无情如寒冰。

“哦,天君、时间君都在啊!”

“咦,歌之魂,你这么高雅的儒士怎么也会呆在此地啊!”

阎君似乎才看到此地的几位神君,语气、表情甚是夸张。

但脚步却是不紧不慢,透着他一贯的慵懒。

他下了步辇,向诸位神君拱而立之,行了个礼。

天君作揖回礼,但嘴上也不闲着,戏谑着问:“阎君,轿内凉爽吧?!”

时间君、歌之魂倒也平和,也不揭穿阎君的做作和夸张,作揖返礼。

阎君收敛了其满身的煞气和冰冷,放眼环顾四周。

除了时间之表中央,漂浮着一具没有生命体征的年轻尸骸之外,没有其它重大发现。

阎君便惊奇地答道:“呵呵,正因贪图凉爽,吾才慢了一步下辇。”

“不知有何要事,这等要紧,竟让各位诸君齐聚此地,难道都在等着吾的到来?”

天君见阎君态度有了变化,这才肃然地指了指姬归一的尸骸。

说道:“阎君,长话短说,实不相瞒,此事还得烦扰你开个绿灯放行。”

阎君淡漠地再拿眼看了看漂浮着的那具尸骸,神识也特意探了探。

可也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便有些不屑的问道:“哦,诸位神君这等阵势,就为着死去的这位年轻人的尸骸?”

天君不慌不忙地解释着道:“正是!此人姬姓,名归一。”

“此人因情所困,因恨而终,吾等于心不忍,是以,截了其魂灵,欲施法使其再世重生!”

阎君一听,满脸更是鄙夷,说道:“不就是个因情所困,因恨而终的不孝之徒吗?”

“此等人,人间界每日逝去的何止万千,怎能为之犯规越矩?”

天君却不恼,接着解释着说道:“是的,此等人因情所困,因恨而终,不顾家人父母,确为不孝!”

“但其也有忠、义、诚、信、善之优良品性,吾等的确是于心不忍!”

时间君还是盘坐着,那张平常之极的脸,也还是无悲无喜。

这时,他也接过话题开口说道:“另外,阎君,你可查探一下,此人之命并不简单!”

“在我的时间之河中,他会是个异类,占住了时间之河中一段非凡之史。”

“至于具体的,因隔墙有耳,我也不便多说!”

“哦,是吗?”阎君看着时间君,似是不信:“那就待吾查探一番,若是属实,吾等再议。”

阎君说完,便从黄袍中一手拿出一册厚厚的金色简策,一手拿出一枚金灿灿的金印。

他随空一展,简策呼啦一声,金光闪闪便往两侧延展了开来。

阎君口中拉着唱腔,呼道:“亡魂存兮,姬归一兮。归乎策兮,魂归来噫!”

呼声刚过,便见金色简策中的一处地方金光大显,似是反应极为强烈。

阎君见着,脸色顿时凝重了几分。

他另一只手,持着金印,照着那金光大显之处便印了下去。

刹那间,一阵撼人心魄的诵经之声响起,绵延不绝,响彻天空。

这吟诵经文之音,似乎也只有阎君才能听得清楚明白。

旁人只得收紧三魂七魄,免得一不小心被经文勾走一二。

待吟诵经文之声音消失,已然去了两刻多钟。

阎君越听越是神情严肃,白净脸孔也尽是起伏不定。

最后,他竟然一脸肃然,露出了恭敬之神态。

他圆睁着双眼,凝神紧紧地望着漂浮在虚空中的姬归一尸骸。

片刻后,她才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简策和黄金之印。

天君看着阎君,肃然问道:“阎君,吾等没欺你吧?”

“------”

阎君不答,却突地看向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

他神情一凛,厉声喝道:“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将听令!”

“封锁空间、布控防漏,不得有误!”

“我等遵令,封锁空间、布控防漏,保定万无一失!”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听,单膝跪下,作揖答道。

接着,四人傲然起立,马不停蹄的转身而去。

只见黑白无常将手中之脚镣手铐往半空一挥,那脚镣手铐发出森然之光,密密麻麻的光亮在半空散布开来,像极了一张金属之网。

阵法设置完毕,一股萧杀之气,令人感到冷彻入骨,像极了勾魂夺魄之利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牛头马面则分别手持钢叉、枪矛,立身于阎君左右两侧,严阵以待。

阎君见黑白无常已布控完成,才转身面向了姬归一的尸骸。

他脸色肃穆,向着姬归一之尸骸,拱而立之,见了一礼。

礼毕,他这才问道:“诸位神君,姬归一此人不应该就这样死亡的嘛,可你们为何要任其走向绝路?”

他再接着问:“尔等要是想让其忘却情感记忆,亦不过一个意念而已,又何必来个什么先死后生,重生再世?”

他停了会儿,环顾了一眼几位神君,才接着肃然的道:“吾以为诸位神君,这是玩过花样了嘛,更是多此一举了啊!”

“------”

几位神君对眼相看,倒也无动于衷,沉默着,但心里也甚是有着不小的波澜。

天地诸君见阎君竟向着姬归一之尸骸行此等大礼,皆暗自动容。

各自不由得暗叹:“阎君此人,非等闲之辈,能屈能伸,实乃阴界之大能啊!”

片刻后,天君才答非所问地说道:“姬归一他这世还未走完,但又不能让他回到过去那般因情所困,是以,只能让他死而后生,断其杂念,这样他才能走向吾等预判的方向。”

阎君说道:“好了,此人所作所为,吾也甚是神往,但愿他能像简策中记载的模样。”

“至于是让其死而后生还是如何处置,你们几位想怎样就怎样吧!”

”------“

众人默然。

天君望了望姬归一的尸骸,便开口对大地君说道:“大地君,那你就接着施法吧!”

时间君也接着吩咐了一句:“大地君,记住,抹去其前世的情感记忆,保留一部分即可!”

大地君应道:“甚好,我明了!”

大地君移步,再次看了看时间君和歌之魂两人一眼。

时间君和歌之魂早知其意,点头应允。

时间君,双手一挥一拂,那座古朴而泛着幽幽之光的古钟,顿时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他伸出手指,将古钟上的分针往逆时针方向轻拨了二十刻,因为距原来之时间又消逝了十三刻之多。

歌之魂,再次将两手分置于古筝两端,弹拨古筝,开始悠然而唱:“愿君待我,长发齐腰。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大地君,再次凌空踏步,双手一挥一扫一抱,将饱含着充沛灵韵和地之精华、地之生力的“混沌之光”,往姬归一的躯体笼罩了上去。

混沌之光像蚕茧般将姬归一整个包裹了起来。

不一会儿,蚕茧通体透明,并发出了耀眼的生命之光。

在生命之光的沐浴下,姬归一之躯体顿时一颤,四肢便开始往内收缩成团,并轻轻地蠕动了起来,像极了一条将要脱茧而出的蚕蛹。

时间君见着,无喜无悲的神情多了几分动容。

他双手挥舞,凌空结印,将一团时间生机和时光之咒往姬归一的身躯打了进去。

姬归一之躯体一接着时间君打来的时间生机和咒语,其生机顿时变得更加盎然起来。

整个躯体便映射出一股洪荒之力。

天君也没闲着,双手抬起,从空中扯下了一缕虚空。

他嘴中默念咒语,虚空便凝结成一亮晶晶之球,名为“天球”。

这天球含天之混沌,天之变幻,天之精魄。

他将天球往姬归一身躯一送,球碰着了姬归一之躯体,便炸裂开来。

一股古朴之蛮荒,瞬间便消融进了姬归一躯体之中。

姬归一浑身朦胧了起来,多了几分浑然天成。

歌之魂好像没啥礼物可送。

他看了看手中的古筝和铜箫,嘴上喃喃:“唉,也罢!”

“姬归一,此箫为千古第一箫,曰‘凤翼’。此古筝横为乐,立地成兵,曰‘高山’。”

“两者皆送与于你,毕竟知音难觅,但愿来世的你能与我和歌而鸣!”

说完,两手齐挥,只见古筝和铜箫便离他而去。

瞬间化作两缕音符,消失在了姬归一的头顶。

各位诸君忙完,都拿眼看着阎君。

阎君见各位诸君都赠了姬归一礼物,又都拿眼看着自己,神情略微地一顿。

他在心里暗道:“姬归一,看在有这几位神君保你的份上,你又是个难得的撮客,对吾阴界有利,还有着不一样的未来,吾也不吝啬,送你一场造化又何妨。”

阎君摸索着从黄袍里抓出一摞符纸,将金色判官笔唤出,手持金笔在符纸上一通猛画,再将其金印拿出,将那些画满了咒语的符纸都戳上了金印。

他双手将符纸凌空朝姬归一丢了过去,符纸飞舞着,飘到姬归一身旁,与其躯体一碰,便燃烧起一片金光。

最后,各自浸入了姬归一之身躯当中。

阎君顿了顿,望着手中的金色判官笔,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舍。

但还是伸出了手指,将手中之判官笔端的金色毫毛扯了几根下来。

朝着虚空一振,那几根金色毫毛便猛地粗壮了起来,流转着金光,并最终凝结成了一支小型的金色判官笔,仿佛就是阎君手中那支笔的翻版。

这支小型的金笔,像是活物,它盘绕在阎君的身边,不停地飘摇着自己的身子,还频频向着阎君点头。

阎君对着这支通晓人性的小金笔说道:“去吧,若是能成,也不枉你一生随我南征北战,批命无数!”

阎君说完,将手一挥,那支小型的判官笔忽地往姬归一飞射了过去,金光一闪便没了踪影。

“好了,各位神君,吾之绿灯也只能开到此了,姬归一重生再世后能走去哪里和走向何方高地,也只能看他自己之造化了。”

阎君说完,再次望了一眼正在恢复着生命力的姬归一。

接着转身,朝着几位神君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说道:“吾就先行一步,诸位神君后会有期!”

阎君向各位神君行了个礼,便朝着那乘黄金之步辇走了过去。

登上轿,黄金之帘闭上,仙乐再起。

空间扭曲了几下,阴兵、阎君和黄金之步辇才消失而去。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忙单膝下跪,行礼,恭送。

他们四人起身,收了散布在虚空的脚镣手铐,撤掉设置的阵法。

这才转身凝神,望了望被蚕茧般包裹中的姬归一一眼。

四位拘魂使者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崇敬和憧憬。

接着,他们向几位神君作揖行礼。

礼毕,四位勾魂使者也闪身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