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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掉西北角的敌人后,凛凛终于腾出手来支援虞景。

不知为何,她觉得虞景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她是见识过他的实力的,实在不应该如现在这般,看着竟有几分狼狈。

谁知,凛凛还未近前,就听见阿南站在远处冲她大喊:“姐姐,哥哥刚才吐血了!”

凛凛下意识去看他的唇,果然,唇角的血迹被擦掉了,但是还是能分辨出来。

凛凛当即用长鞭抽开了挡在面前的黑衣甲士,跃至虞景身旁,问:“你怎么了?”

他迅速与她拉开距离,仿佛她是什么可怕的人,“别靠近我!”

他说的很大声,甚至还有些凶。

凛凛狐疑地盯着他。

虞景平日里说话时,尾音总有些拖长,显得缱绻深情,即便是不高兴或受伤,声音也不会太有攻击性。

可现在的他,竟然开始像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

但凛凛不知道的是,随着她的靠近,她身上甜美的血香刺激了他的妖性,他体内那朵血色优昙正在静悄悄地舒展花瓣,伸出花蕊。

他被控制住了心神,可即便他怎么努力都抹不掉心里的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在操控他的理智,在吞噬他的情感,在命令他——

“杀了她。”

端坐在云海之中的沧冥含笑望着这一幕,黑洞洞的双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他对虞景施加了最强烈的威压,“我命令你,杀了她!”

“姐姐,哥哥看起来很不对劲儿,快想想办法。”

天凌举着燃着火的长枪,一边驱赶着意欲攻击上来的黑甲军,一边关心着这边的状况。

凛凛当然也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儿。

她很小心地靠近虞景,伸出手慢慢搭在他微微有些发抖的肩膀上。

可她只来得及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就见虞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红艳的有些过分的唇轻微动了动。

他好像说了一句话。

凛凛一愣,“什么?”

紧接着,她就被推开了。

下一秒,虞景出其不意地拔出地上的长剑,那柄普通的长剑被霜雪般的妖力浸染,竟然凝成了一把冰剑。

不仅如此,连他脚下的地面,都发出了咯咯吱吱霜雪凝结的声音。

凛凛看着那即将蔓延到自己鞋子上的冰棱,正不解中,紧跟着,那柄冰剑,竟狠狠朝她劈砍而来——

雪光瞬间炸裂开来,长剑的嗡鸣声直入九霄,若云中龙吟,凛凛甚至感觉到了这周遭的空气,因为虞景这一剑以及剑气中所蕴含的极寒妖力,凝结成了冰霜。

无数冰晶在凛凛眼前绽开, 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却带着凌厉的杀势,以及暴风雪席卷而来的肃杀之气,朝着她袭来——

他想杀了她?

他要杀了她!

凛凛心中一惊,身体迅速后退,然而,那道雪色的剑光竟如鬼魅般随行, 她顿时如同被摄魂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把冰剑朝她刺来。

不远处传来元夕的怒吼:“师妹!”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把剑几乎擦着她的耳廓快速飞过,快如星痕。

“叮——”

冰剑撞上了尖锐的剑尖,发出刺耳的金石之声。

凛凛的身前蓦地多出了一个人影,纷纷扬起的黑发上束着玉冠,领口上绣着精致的青云白鹤纹,正是她的师父鹤知夜。

鹤知夜双手控剑,不知施展了什么功夫,竟然将那冰剑凌厉的去势生生卸出去。

与此同时,冰剑爆裂,两股力量相撞,掀飞了大量黑甲军。

凌厉的妖力撕裂了鹤知夜的衣袍,他的手臂被割伤了。

凛凛目光一凛,“师父!”

而虞景被星痕剑气弹开数步,单膝跪地,猛地呕出了一口血。

鲜红的血连成线从他唇角滴落,崖顶剧烈的风吹起了他不知何时已经妖化成银色的长发,他垂着眼眸,没有看任何人,身后九条狐尾遮天蔽日一般招展着。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妖化到几乎彻底的模样。

凛凛顿感心慌,胸口钝钝地疼,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她是真的以为他要杀了她。

可是,他对她的好感值并未清零,连自毁值,也没有任何波动。

天地之间忽然风起云涌。

“乖孩子。”

一直没有出声的沧冥突然笑了,他用着温柔的几乎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道:“你做的不错。”

此言一出,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几个孩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天凌盯着那个白色身影,死死咬着牙。

文流月看了这边一眼,没有停下手中厮杀的动作。

她只是目光怜悯地看了看虞景,用力将手中的峨眉刺插进了敌人的眼眶。

怒不可遏的元夕踹翻了两个黑衣甲士,提着剑就朝虞景冲了过去,“虞景你这个混账!我杀了你!”

“师兄!”

凛凛立刻拦住了他,“师兄,你冷静点!”

“冷静什么?”

元夕恨的咬牙切齿,却挣不脱凛凛的束缚,他恨不得将自己手中的剑直接抛掷出去把那个混蛋扎个透心凉。

“师妹,你看见了没?他不仅要杀你,还是这个沧冥的走狗!你竟然还护着他,你,你是被鬼迷心窍……”

“元夕。”

鹤知夜冷冷地看着虞景,制止了元夕冲动的行为。

他的目光划过所有人的脸,最后又落在沧冥那张枯骨脸上。

那双波诡云谲的巨眼中,似酝酿着什么风暴。

“你师妹说的对,不可冲动行事。”

元夕愤恨地挥了一下手中剑,凛凛转过头,不再去看虞景。

“师父,你的伤……”

鹤知夜的手臂被剑气划伤,伤口已然见血,上面隐隐冒着寒气。

鹤知夜淡声道:“无碍。”

见师父因她而受伤,她心中有愧,低声道:“多谢师父。”

鹤知夜微微叹气,没说什么。

凛凛垂了眸,还是取了药粉,为鹤知夜简单包扎了一下。

一线天光露出,将满地狼藉的崖顶分割成两个世界。

虞景在暗,众人在明。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无力垂下的手臂,手指正极轻微地抽搐着,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落在焦黑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