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开元帝师 > 第78章 苏安恒三谏入狱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景龙宫一行,意外知道了武隆基就是未来的开元圣帝。叶法善天师不用再望风扑影,经常猜测哪位皇子才是真正的开元圣帝。

回到三清殿,他连续数日登上观象台,观察星象。

夜空中,岁星逆行,由东进入太微垣,在此盘踞已久。平静十余年的大周天下,或许又要掀起一场波澜。

四位弟子站在不远处,说着闲话。

子虚对澄怀说道:“天下安定后,正是朝廷用人时。师兄,你才华横溢,将来可出仕为官,辅佐开元圣帝建功立业!”

“那你呢?”

子虚的伤口还没痊愈,一只胳膊仍然包扎着,吊在胸前。

他笑道:“我生性淡泊,将来也许会归隐山林,着书立说,招收一些门生,一生平平淡淡,就此而过吧!”

“你和云鹿携手归隐,一定能成神仙眷侣!”澄怀含笑回了一句。

云鹿惊于武隆基的突然表白,心里还七上八下,神魂潦乱着。

她和子虚经历重重磨难,师父好不容易才点头,允许他们在一起。武隆基对她来说,完全是个意外。

将来,她要嫁做人妇,必定是要嫁给子虚的。

子虚转头对石清道:“石清,你以后是不是想回到括州青田,继续玩你的石头?”

石清仿佛没有听见子虚的话。

他想在满天星斗中找到岁星,却分辨不清哪一颗是岁星。

叶法善天师一边听着弟子们的谈话,一边在心里暗暗推演着。

岁星逆行进入太微垣东门,即将西行而去,大周国运越来越衰微,已是风中残烛、水上浮沤,一场动乱在所难免。

这场动乱,不同于周边异族的犯边侵略,也不是附属国的背刺反叛,或许会发生在大周的皇宫之内。

他无法知道,这场动乱,几时发生,由谁发起。既定的天命,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和操控的。

唯有静静地等待着它的到来。

抬头仰望西天的镇星,这颗镇星虽然明亮,但也有入侵太微垣之象,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唯一让他宽慰的是,北极五星中的紫微星越来越明亮了。

这颗冉冉升起的帝星,预示着一位伟大的帝王已经横空出世。

他将宽行于天下,守意于四方,独立于天地,凌莅于万灵,以帝者怀容、霸者气概、君者典范、王者风度、宗者师表,从容带领天下,走向新的至高点。

目标既明,叶法善天师更加坚定不移,要忠心辅佐武轮父子,直至他们登上帝王之位。

长安三年六月,东突厥可汗阿史那默啜派遣使节莫贺干来朝,再次向女皇请求联姻,要求将突厥公主嫁给大周太子之子,重履圣历元年之约。

为此事,凤阁鸾台的宰相们在朝廷中吵翻了天。

夏官尚书、检校凉州都督唐休璟第一个出来,投了反对票。

“陛下,东突厥野蛮,向来焉有诚信,不讲章法礼仪。与之和亲,会大大降低我朝的声望。不如与吐蕃一样,率军将其打残了,他们就会老老实实,永远臣服于大周了!”

吐蕃赞普器弩悉弄彻底铲除了噶尔家族的势力,坐稳了王位,多次率领人马,进犯大周西境。

女皇派唐休璟和茂州都督陈大慈,积极反击吐蕃,相继发生了洪源谷之战、悉州之战。

两次战役,周军大败吐蕃,杀敌无数。

葛尔钦陵赞卓死后,吐蕃缺乏良将,与大周王朝的较量中,总是输多赢少。

连吃几场败仗后,器弩悉弄在吐蕃的威望开始急剧下降。

迫于压力,长安二年,他派出使节论弥萨向大周王朝请和。长期处于四面受敌、内外交困窘境的大周,获得了暂时的喘息机会。

宰相姚崇、秋官侍郎张柬之、凤阁舍人宋璟等主战派都表示同意。

太子武哲十分不情愿娶死敌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儿息妇,也站到了唐休璟的队伍里。

这时,纳言李峤站了出来。

“陛下,太宗皇帝以文成公主入嫁松赞干布,中原与吐蕃的关系在此后三十余年都十分融洽。文成公主仙逝后,两国战争逐年增多,规模也日益扩大。”

“李卿所言不假!”女皇颔之。

“河陇之争,年年损耗大周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老臣认为,与东突厥联姻,是结束两国战争的最好办法!”

李峤一番话,引来了不少大臣的附和和赞同。

内史杨再思、监察御史魏靖等人奏道:“李公言之有理!自从贞观十五年,文成公主入藏,一直对我们俯首称臣,吐蕃赞普即位,必请中原天子册命。近二十年来,才屡屡犯我边境的!”

女皇坐在龙榻上,慢悠悠地吃着卯山仙茶,听着庭下激烈的辩论。

等他们吵够了,她敲了敲御案,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四周阒然。

“朕,想要答应这次和亲,看看斩啜是真心止戈散马,还是想趁和亲际会,窥视我大周亭障!”

女皇优游自如,仿佛只是道一些寻常家事。

话音刚落,庭下再次沸然。

姚崇、宋璟等人极力进言,劝谏女皇要三思后行。

姚崇捧笏道:“上次和亲,阿史那默啜悔婚入寇,造成圣历之危,洛阳差点沦陷。谁知道,他们这回安的又是什么心呢?请陛下慎之又慎!”

宋璟随之奏道:“陛下,阿史那默啜秉性鲁莽,号令常变,言而无信。多年来,屡屡扰我大周边境,扣押淮阳郡王至今,种种恶行,罄竹难书!”

女皇依旧是神闲气静的样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冒犯而改色。

“诸位爱卿,朕并没有忘记淮阳郡王武延秀!他被斩啜扣押多年,这是我大周的国耻,必须要血洗,但不是现在。”

李峤高声道:“大周和东突厥如果能结下秦晋之缘,即可改善北疆多年来的紧张局势。阿史那默啜休兵罢战,不仅造福边疆万民,淮阳郡王也能顺利归国了!”

一丝柔情凝结在了女皇的眼底。

自圣历元年,淮阳郡王武延秀北上,一直被扣押在东突厥牙帐,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成了她心中一道无法抚平的伤痕。

着眼战略大局,两国按甲休兵,肯定是一件福国利民的大好事,也是她一直想要争取的结果。

她希望侄孙能平安归来,更希望边境上的百姓,像大周腹地的百姓一样,过上安稳祥和的日子。

女皇当庭下令,让武哲之子平恩郡王武重福、义兴郡王武重俊两位皇子,身穿盛服,会见东突厥使节莫贺干,供他挑选。

武哲无力辩驳,只得悻悻地接了敕旨。

傍晚时分,大明宫华灯初上。

回蓬莱殿的路上,女皇坐在步辇上,想起今日朝堂上那场激烈的争论,随口问道:“朕让大周皇孙与东突厥联姻,婉儿你说,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上官婉儿小步跟着步辇,眼角微挑,偷偷望了一眼她的背影。

收回目光,低声道:“夫尊于朝,妻贵于室。突厥公主是阿史那默啜的爱女,只要她安心立脚中原,两国的纷争,必定会日朘月减的!”

女皇听了,面露笑意,脑袋朝她转了过来。

“夫尊于朝,妻贵于室。婉儿说的很好!你为自己选中了哪一位尊贵的夫君?朕立刻下旨为你们赐婚!”

“婉儿不敢说!”上官婉儿有些脸红耳热,用澜袍袖子掩了掩唇。

女皇拉着她的手,道: “朕曾经很想将你嫁给相王,可惜,你们彼此不在乎,相看两相轻,朕也不好乱点鸳鸯……”

上官婉儿立刻投地稽首,跪在步辇前。

“落花不语向春尽,流水无情自向东。婉儿不想嫁给相王!”

步辇缓缓停了下来,女皇俯视片刻,柔声道:“大周最尊贵的男子,莫过于太子了。婉儿,你愿意嫁他为妃吗?”

“婉儿愿意!”

“你可想好了,嫁给相王,你是正妃之位;嫁给太子,只能委屈自己,做他的侧妃。”

“相王对我来说,只是落花流水而已,婉儿更愿意做太子的侧妃!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人在等着她。也许会姗姗来迟,但他终究会来的!”

女皇移步走了下来,拉起婉儿,搂着她的肩膀,好像搂着另一位公主。

那微润的眼眶里,泛起了盈盈泪花。

不远处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在华灯映照下,闪烁着璀璨的明光,投映在黝黑的深瞳上。

长安又一个夜晚开始了。

“回到洛阳,马上为你们赐婚,让你嫁入东宫,成为朕的息妇。把你安顿好了,朕可以安心归去,高宗天皇大帝在那边等着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上官婉儿不说一语,静静地依偎在她的怀里。

太平公主与女皇之间的母女情分,也不过如此罢!

二张兄弟制造了着名的魏元忠案之后,冀州武邑那位不甘寂寞的草民苏安恒,见两次上疏都无法撼动女皇,便把矛头指向了张氏兄弟。

长安三年九月,又向女皇上了一道《理魏元忠疏》,为宰相魏元忠伸张正义。

上官婉儿将这份辞书送到御前。

粗略看了两行,女皇便苦笑起来。“苏安恒借魏元忠案,又将朕一顿痛批啊!”

上官婉儿心中悸然。“他说了什么?”

“他说, ‘陛下往日革命之初,尚能勤于庶政,亲总万几,博采谋猷,旁求俊彦,故四海之内,以您为纳谏之主。期年以来,您怠于政事,谗邪结党,水火成灾,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故四海之内,以陛下为受佞之主。’”

“陛下,这种刁民见您仁慈,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您的威严,应当杀之后快,以儆效尤!”

“朕年事已高,这些年的确有些怠政。朝中大臣上了无数道言辞激烈的奏书,批评的话语见多了,有点麻木不仁。朕年纪越大,越不想多杀人。”

“大臣们上奏,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您看这句, ‘今贼虏强盛,征敛烦重,以臣言之,万姓不胜其弊。又闻陛下纵逸谗慝,禁锢良善,赏刑失中,则遐迩生变。’苏安恒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算了,不必跟一位无名之辈计较!”女皇合上了辞书,随手将这份辞书扔在了御案上。

上官婉儿只好沉默不语。

张易之偶然发现了这份辞书,打开一看,只见苏安恒在《理魏元忠疏》里写道:

“臣窃见凤阁侍郎、太子左庶子魏元忠,廉直有闻,位居宰辅。履中正之基者,用元忠为龟鉴;践邪佞之路者,疾元忠如仇雠。”

“伏见麟台监张易之兄弟,在身无德,于国无功,不逾数年,遂极隆贵。自当饮冰怀惧,酌水思清,夙夜兢兢,以答恩造。豺狼其心,欲指鹿而献蒲,先害忠而损善。斯将乱代之法,污我明君之朝。”

张易之的眼底骤然升起了一片猩红,立刻找来了弟弟张昌宗。

兄弟俩虽然满腹坏水,但也是个爱惜羽翼之人。

他们不愿意被史官写成是禁锢善良的君侧之恶,斥逐贤良的奸佞之臣。

张昌宗打开《理魏元忠疏》。

读到“安百姓之心者,莫若收雷电之威,解元忠之网,复其爵位,君臣如初,则天下幸甚。陛下好生恶杀,纵不能斩佞臣头以塞人望,臣请夺其荣宠,翦其羽翼……”,熊熊怒火,随即而起。

后面的话,再也无法看下去了。

向来骄横跋扈的他们,何曾被人如此践踏过?

张昌宗扔了辞书,怒道:“五郎,一个微贱之辈,也敢指斥我们兄弟俩!我们找个刺客将他杀了!”

张易之显然比弟弟冷静多了,扯了扯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的神情。

“蝼蚁命轻,偏要撼于铁柱,杀一百次也不解我心头之恨!苏安恒让陛下夺我荣宠,翦我羽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啊!他还说我们兄弟俩豺狼其心,指鹿为马,陷害魏元忠……”

“别急,苏安恒向来以直谏着称,两次以布衣之身,疏请还政太子,削武氏诸王为公侯,不任以要职。这样的小人,不必我们动手,武氏诸王各个都想将其杀了!”

张昌宗冷笑一声,眸色狠戾而幽冷。“不行!蝼蚁多了,也是会咬死人的。我们不能让他欺负到头上来!”

“如果六郎着急要除掉他,那就找几个相识的侍御史,请他们吃顿饭,贿赂一点钱财,让其捏造几个罪名,将他抓入大狱,随便找个机会杀了便是,省得他到处乱嚼舌根,说我们坏话!”

“五郎忍得了这口气,弟弟忍不了!你等着,我去去就来!”张昌宗转身离去了。

很快,苏安恒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抓捕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