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人情债最是难还。
宁绾一没钱二没权，也不知道该如何偿还份情。
面对宁绾的愁绪，许秀凤反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她安慰说：“小书妈妈，你也别太纠结了，只要你经过这次的事情能想通就好。现在日子虽然苦了点，但是只要活着，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她的目光越过宁绾，径直看向方桌上的宁砚书。
宁砚书的小手握着圆勺，吃得小口。
目光还时不时落在宁绾身上，就像是一只缺乏安全感、害怕被妈妈抛弃的小动物。
许秀凤压低着声音对宁绾说：“小书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就算是为了他也要照顾好自己。”
宁绾点头：“我明白的。”
临走前，许秀凤从口袋里掏出1000块钱：“这些钱你先拿着，前段时间不是说幼儿园在催着缴伙食费了吗？把伙食费交了，剩下的再好好盘算吧。”
宁绾一怔，忙推脱：“不、不行，许姐这钱我不能收。”
住院的5万块钱，她都已经还不起了，怎么好意思再收人家的钱。
许秀凤却是不容分说地将钱放在宁绾的手心：“你赵大哥他啊，有时候就是说话直了些，你别放在心上。我也帮不上其他忙，剩下的还得要靠你自己……”
“行了，吃饭去吧。我走了。”
一直到对面的房门关上，宁绾仍站在门口。
心里说没有感动，肯定是假的。
作为一个穿书者，不论是许秀凤亦或是宁砚书，于她而言都不过是纸片人。
在小说中，他们是固定的npc 。
被设定好性格，有自己既定的程序和所要经历的事情。
可宁绾却一次又一次被书中的纸片人温暖到。
这1000块钱是宁绾的一个机会，用来在小说世界里好好活下去的机会……
……
“妈妈……”
身后，传来宁砚书弱弱的声音。
宁砚书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来到了宁绾的身后。
他怯生生地问：“妈妈……我、我是不是可以上幼儿园了……”
宁绾转身，就对上宁砚书的眼。
宁砚书的身子猛然一抖。
他苍白了小脸，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对不起，妈妈我错了，小书不去上学了。”
他真的太坏了！
明明妈妈现在都已经对他这么好这么好了。
他竟然还要贪心地奢望更多。
要是惹妈妈生气了，她再也不像这几天对他温柔对他好了，他该怎么办？……
……
宁砚书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妈妈，其实、其实小书一点也不喜欢幼儿园……”
他将原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着。
“上幼儿园一点也没有用，每天就是唱歌跳舞做游戏，还浪费钱。小书一点也不喜欢上学，小书也不喜欢去幼儿园……”
听着宁砚书的话，宁绾只觉得良心好痛。
原主究竟把孩子逼成了什么模样啊。
将手中的1000块钱收紧，宁绾咬牙说：“上！干嘛不上！”
“只要你肯学，妈妈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供到博士后！”
宁砚书：“！”……
……
当天下午，吃过午饭后。
宁绾就牵着宁砚书的手，来到蓝天幼儿园的校门口。
校门口的保安室里，坐着一名年约50多岁的中年大叔。
大叔看见宁砚书，从保安室里走出来打开校门，一脸惊喜：“哟，这不是我们小鼹鼠吗？”
“王叔叔好。”宁砚书笑容乖巧。
“几天没有看见小鼹鼠，王叔叔和张叔叔都可想你了。”
王德全弯着腰蹲下身，笑得慈眉善目：“一周前幼儿园的茉莉花开了，你瞧，这是王叔叔特意给我们小鼹鼠留的。”
王德全的手里，捏着一簇花。
小小的花朵颜色纯白，还带着几朵饱满的花骨朵。
细细闻，还能嗅到一阵阵清香，迎着微风拂散开来。
因为经常晒在阳光下，王德全的皮肤黝黑，指节粗糙。可捏着茉莉花的手显得那么的小心呵护。
“好漂亮呀！”宁砚书地从王德全的手中接过茉莉花：“谢谢王叔叔！”
王德全站起身，落在宁砚书身上的目光和蔼极了。
随后看见宁砚书身边的宁绾，他尴尬地移开视线。
宁绾却主动笑着冲他道谢：“谢谢您的花。”
王德全显得有些意外。
但最后还是礼貌地冲宁绾点头示意。
走进幼儿园，宁绾又带着宁砚书继续往里面走。
一路上，宁砚书握着茉莉花，心情很好。
宁绾忍不住心想。
这么可爱的孩子，只有原主才会不喜欢他吧？……
……
蓝天幼儿园是一所公立学校。
一学期的学费不贵。而且距离他们所居住的小区很近，步行大概10分钟就能到。
宁砚书所就读的，是幼儿园里的向日葵班。
来到一个门口挂着向日葵图案的教室门口，得到通知的柚子老师早已站在那儿等候多时。
见到宁绾，柚子老师热情地打招呼：“下午好呀，砚书妈妈。你们这次请假的时间真的好长呀，班里的小朋友们都想砚书了呢。”
宁绾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家里临时有事，回去了一趟。”
关于自杀喝百草枯，最后把自己送进医院的事，因为实在是有够丢脸且离谱，宁绾可没好意思到处宣扬。
“不过啊……”柚子老师看向身边的小人眉眼弯弯：“能够重新看到我们的砚书，老师真的好开心。”
宁砚书难得害羞地垂眸。
将宁砚书送到班级后，宁绾就打算离开幼儿园。
临走前，宁砚书拉住了她的手晃了晃，示意她蹲下来。
宁绾照做。
蹲下来的宁绾个头与宁砚书差不多高。
两人的视线齐平。
宁砚书鼓起勇气，将手里握了许久的茉莉花轻轻别到宁绾的耳边。
对上宁绾略微差异的目光，宁砚书努力张嘴尝试了好几遍。
最后小声道：“妈妈……我爱你……”
宁绾一下愣住了。
内心感受到了极为大的震撼。
怔愣片刻后她回过神，忙回答：“妈妈也爱你。”
听到宁绾的话，宁砚书显然松了一口气。
他又试探性地问：“妈妈放学可不可以来接小书……”
面对宁砚书眼巴巴又如此单纯的注视，宁绾根本毫无抵抗力。
她抬手，轻抚上宁砚书的小脑袋，柔声保证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