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王鲁斯举起手，有些颤抖地说。
医生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沉重地说，“病人情况不太好，需要立刻手术，你赶紧签字吧。”
王鲁斯愣了一下，赶紧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看了一眼王鲁斯签的字，转身走了，医生也跟着走了。
“鲁斯，干妈不会有事吧？”黄娟满脸担忧地看着王鲁斯。
王鲁斯神色紧张，他点燃一支烟，靠在冰冷的墙上，手指尖的烟忽明忽暗。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我妈的身体向来硬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句话是在安慰黄娟，更是在安慰他自己。
这时王鲁斯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想都没想就挂断了。
手机反复响起三四次，王鲁斯不再理会，他的眼神空洞，望着前方，却没有焦点。
几个月前，父亲的骤然离世，给王鲁斯带来不少打击，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接受这个事实，现在母亲又在鬼门关徘徊，他不得不面对中年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父母是中年人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要是走了，人生只剩下归途。
王鲁斯的心像是被石头压着，透不过气来。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种种画面，父亲带他去游乐场，带他去河里抓鱼，教他骑自行车，母亲给他织毛衣，做好吃的饭菜，送他上学。
那时候的王家并不富裕，父亲在工厂上班，母亲打零工，日子拮据，但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他们总是竭尽全力给他最好的。
这些记忆，如同昨天一样清晰，但又如同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他不敢想象，如果母亲也走了，他该怎么办，想到这，他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起来。
李雯清看了看外面，雨小点了，她走到胡玉兰身边，吩咐她，“你回家换身衣服，煮点营养粥带来，等老太太做完手术，得补充点能量。”
“好的，太太，我这就回去。”胡玉兰看了看王鲁斯，匆匆往外走。
“等等。”黄娟叫住了胡玉兰。
“给我们带点饭来，我一大早忙着赶车，饭都没吃，饿死我了，对了，我想吃宫爆鸡丁、红烧狮子头，再加一份鸡汤。”
胡玉兰心中不禁有些恼火，她知道黄娟是个难伺候的主，但是她也没办法，只能忍着。
“好的，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带。”胡玉兰勉强地笑了笑。
黄娟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躺着，不一会儿就传来她的呼噜声。
这时李雯清的手机响起，是方菲打来的。
“李雯清，你知道王鲁斯去哪里了吗？打他电话也不接。”方菲的语气很着急。
“他在医院，他母亲出车祸了。”
“什么？他母亲出车祸了？严重吗？”方菲的声音听起来很担忧。
“情况不太乐观，正在手术室。”李雯清说着，眼神不由得朝手术室的方向望去。
“要死，今晚是葱葱的生日会，事都赶到一块了。”方菲小声嘀咕了一下，便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方菲急匆匆赶来医院。
“王鲁斯，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但是葱葱的生日会你必须得去，这关系到我们公司的生死存亡。”方菲走到王鲁斯面前。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母亲在里面做手术，我哪有心情去什么生日会。”王鲁斯又点燃了一根烟。
“你都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情绪化，你忘了我们公司成立有多不容易，郭总的话你忘了，要是《歌唱之梦》请不到葱葱，他就撤资。”方菲的语气愈发焦急。
王鲁斯低下头，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苦涩。
“我在这里帮你盯着，你和李雯清去选衣服，造型师我也给你们联系好了。”方菲继续催促王鲁斯。
“可是……”王鲁斯很犹豫，他担心王老太太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他这唯一的儿子不在，必然会落下终身的遗憾。
“别可是了，你赶紧去吧，这里有我，实在不行了还有护士呢。”方菲推了一把王鲁斯，“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王鲁斯和李雯清走出医院大门时，和顾晓雨擦肩而过。
顾晓雨提着一桶汤，奔向妇产科住院部。
“缇娜，今天感觉怎么样？”顾晓雨关切地看着缇娜。
“晓雨。”缇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想要起身。
“你别动，医生让你卧床保胎，你千万别大意。”顾晓雨连忙走过去，扶着缇娜躺下。
“天天躺着，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想起来走走。”缇娜的声音很虚弱。
“再坚持几天，想想肚子里的宝宝，他也和你一起在努力呢。”顾晓雨坐下来，打开汤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散发出来。
“这是我让春嫂给你熬的鸡汤，我亲自盯着她熬的，你喝喝看。”顾晓雨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缇娜的嘴边。
“晓雨，谢谢你，现在也只有你肯来看我。”缇娜张开嘴，喝了一口汤，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跟我客气什么，我倒是羡慕你，还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而我这辈子都做不了妈妈了。”顾晓雨突然想起那个流产的孩子。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彼岸香是不能回去了，马太要是再找到你，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顾晓雨担忧地看着缇娜。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缇娜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她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两个人正聊着天，突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顾晓雨放下勺子，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外。
“请问，是缇娜小姐吗？”男子问道。
“我是缇娜的朋友，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顾晓雨疑惑地看着男子。
“这是缇娜小姐的快递，麻烦你签收一下。”男子递过来一个包裹。
顾晓雨签收后，关上门，把包裹拿到缇娜的床边，“缇娜，你的快递。”
缇娜拆开包裹，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像是被寒冷的风霜突然席卷，失去了所有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