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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张神医苍老的脸庞,宁长歌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昨晚的那个人形怪物,他强忍着恶心道:“与你无关。”

张神医捋着山羊胡,浑浊的眼珠泛着寒光,皮笑肉不笑道:“娃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只有我才能治好你的病。”

“我说了我没病!”宁长歌心情烦躁,不想和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过多纠缠。

张神医却是不依不饶道:“你不仅有病,你还病得不轻呢。”

宁长歌直接无视他,转身在小院中寻找罗秀秀和宁铁柱的身影,这方世界处处透露着诡异,让他很是不安。

许久久的娘亲,那位肌肤泛黄的妇人站在鸡舍旁,看着满地的鸡毛和血迹破口大骂道:“这杀千刀的黄皮子,等老娘抓住你,一定要把你剥皮抽筋!”

见宁长歌走来,妇人犹豫了几息,随后道:“那个铁牛啊,你爹娘他们先回去了,你娘说了你别乱走,她一会儿来接你。”

宁长歌松了口气,只要罗秀秀两人不是和张神医牵扯上关系就行,他向妇人道了谢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宁长歌离去的背影,妇人轻叹了口气,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偏偏得了癔症。

以后得让久儿离他远些,别看他现在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指不定哪天又犯病了呢。

……

宁长歌本来想去看眼许久久,可他最终却是没能迈开步子,因为他的脑子现在依旧很乱,他怕自己忍不住又对她动手。

半晌后,罗秀秀带着几尺新布迈进了小院中,看着做工精美的布料,许久久的娘亲喜笑颜开,笑道:“妹子,你真是太客气,我昨天也只是随口一说。”

“不碍的,嫂嫂喜欢就好。”罗秀秀将布匹全都递给妇人,随后拉着宁长歌的手就要告辞离去。

妇人手里捧着柔软的布料,挽留道:“妹子,要不在这吃了饭再回去?”

“不用了,嫂嫂,我当家的还在家里等着呢。”

话音落罢,罗秀秀已是拉着宁长歌的手走出了院子,消失在了视线中。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妇人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而是美滋滋的抱着怀里的布料进屋去了。

罗秀秀紧紧牵着宁长歌的手,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拉着宁长歌赶路,她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罗秀秀看了眼身后,确认张神医没有追出来后,才稍微放慢了点速度。

罗秀秀姣好的面容间满是憔悴,全然没了往日间的成熟风情,轻斥道:“铁牛,娘不是从小就告诉你夜间不要出门的吗?!”

宁长歌想了想,青牛村好像有这么一条规律,只要入了夜,那无论发生什么事,所有人都不许出门。

据说曾有人夜间擅自出门,结果全家六口人一夜间全部失踪,生死不明。

宁长歌下意识说道:“可是我昨晚也没有出门啊……”

“你这兔崽子,还学会和娘顶嘴了。”罗秀秀微愣,旋即佯怒的瞪了宁长歌一眼,伸手掐在了他的胳膊上。

罗秀秀显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宁长歌压根没感到痛意,他低声道:“娘,昨晚那是个什么东西?”

“娘也不知道……”罗秀秀摇了摇头,旋即突然看向宁长歌,美眸中满是惊喜,后知后觉道:“铁牛,你的病好了?你认出我了?”

“娘,我没病。”宁长歌想了想,最终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我只是脑子有点乱而已。

罗秀秀欣慰的笑了笑,眉眼尽是风情,柔声道:“好好好,我家铁牛没……”

可一声苍老的声音却从后方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许夫人留步,令公子的病情似乎有了新的变化,还望让老朽诊断一二。”

罗秀秀娇躯一僵,神情凝固下来,美目中满是不安之色,她咬牙低声道:“铁牛,一会儿娘来拦住他,你跑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

看着脸色发白的罗秀秀,宁长歌皱眉道:“那娘你呢?”

“不要管娘,只要铁牛你没事就好,”罗秀秀抿了抿嘴,随后催促道:“快跑,娘来拦住他,你快跑!”

宁长歌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脑海里传来了急促的声音:“杀了她,快杀了她!不能让她乱了你的心,你不是宁铁牛!”

“你会在这幻境里越陷越深的,到时候你将无法回头!快杀了她!”

眼看张神医逐步走近,罗秀秀的神情更加焦急,不断催促道:“铁牛,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你快跑啊!”

到了最后,罗秀秀几乎是带着哭腔恳求道:“铁牛,娘求你了,你快跑。”

宁长歌握紧罗秀秀冰冷的手掌,冷目看向张神医,沉声道:“我说了我没病,你究竟想做什么?”

张神医捋着胡须,笑盈盈道:“你没病?不,你恰恰病得最重,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

罗秀秀将宁长歌护在身后,死死瞪着张神医,道:“我家铁牛没病,他没病。”

张神医一愣,旋即露出发黄的牙齿,笑道:“宁夫人,看来你也病了,你们都病了……”

见张神医居然牵扯上了罗秀秀,宁长歌胸膛中满是怒火,直接挥动拳头,狠狠砸在了张神医的老脸上。

“去你大爷的,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张神医没想到宁长歌会突然暴起,毫无防备之下直接被打倒在地,随后宁长歌的拳头如雨点般密集的砸向他的脸。

“让你有病,整天糊弄谁呢?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张神医的鼻梁直接被打断,口鼻之中不断溢出鲜血,眼睛更是差点被打瞎。

“杀了他!杀了他!对,就是这样,杀了他!”

听着脑海中的低语,宁长歌双目渐渐发红,拳头挥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恨不得将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眼看张神医没了反应,罗秀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宁长歌拉开,道:“够了,铁牛,再打他就要死了。”

“我就是要打死他!”宁长歌继续挥动着拳头,双目通红。

见宁长歌失控的样子,罗秀秀伸手紧紧拥住了他,低声抽泣道:“够了铁牛,娘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被罗秀秀拥入怀中后,宁长歌才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陷入了沉思。

这真的是我吗?

我宁铁牛会做这样的事吗?

“不,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宁铁牛,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

两股记忆又互相冲撞在一起,这让宁长歌的脑袋如同炸开一般,疼痛难忍,他死死抱着脑袋,低吼道:“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罗秀秀抱着宁长歌的脑袋,柔声道:“铁牛,别想太多,娘在这里,你会没事的,娘在这里。”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旋即一个扛着锄头的魁梧汉子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当他看见这场景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狗蛋紧紧握着手里的锄头,试探性的问道:“妹子,这是怎么了?铁牛又发病了?”

罗秀秀瞪了他一眼,回斥道:“我家铁牛没病,他没病!”

狗蛋挠了挠头,有些弄不清状况,道:“那张神医这是怎么了?你别说是他自己累了想躺在地上休息……”

话音未落,躺在地上的张神医缓缓站起了身,他吐出一口带着牙齿的血水,又用手将断裂的鼻梁接上,摇头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好端端的居然会摔跤。”

看着张神医乌青的眼眶,狗蛋忍不住道:“神医,是不是铁牛那小子对你动的手?”

张神医白了他一眼,讥讽道:“你真是有病,没听到老朽刚才说是自己摔倒的吗?”

说完,张神医便自顾自的离去了,从始至终没有看宁长歌两人一眼。

虽然不知张神医这是怎么了,但罗秀秀心中的石头却是落了地,她连忙搀扶着宁长歌往家赶去。

狗蛋懵然的愣在原地,半晌后才扛着崭新的锄头下地去了,摇头道:“这是闹哪样啊?”

……

往后的日子里,张神医没有再来纠缠宁长歌,而青牛村的日子也渐渐归于平静。

宁长歌白天跟着宁铁柱打铁学手艺,晚上有时会透过窗户看向空中悬挂的那颗诡异肉球竖眼。

夜晚,宁长歌有时会听到有莫名的生物徘徊在自家小院前,而且那诡异生物似乎还想推门而入,不断的用肉身撞着门。

罗秀秀显然也是听到了这个动静,到了白天她让宁铁柱将大门牢牢加固了几遍,又十分严肃的叮嘱宁长歌让他夜间不要出门。

宁长歌白天也很少出门,因为罗秀秀始终放心不下他,每次出门都会陪在宁长歌左右,所以宁长歌选择在家打铁,不给她添麻烦。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铁后,宁长歌的体型渐渐魁梧了起来,不仅肌肉线条明显了起来,腹部还有六块腹肌。

自从村里有个少妇无意间瞥见宁长歌的腹肌后,村里的那些少妇、寡妇、少女就常常来找罗秀秀聊天。

罗秀秀也不是傻子,这些女子和她聊天时眼睛总是乱瞟,偷偷看着上身赤裸的宁长歌。

这让罗秀秀有些哭笑不得,想着给宁长歌说门亲事,可却遭到了宁长歌的严辞拒绝了,说什么也不考虑这事。

罗秀秀只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许久久,于是也不好再提这事了。

其实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宁长歌脑海里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争执着,有几次他甚至已经提着刀走向了罗秀秀,可最后还是硬生生止住了。

宁长歌很怕自己娶了媳妇后,哪天忍不住就把她给刀了。

宁静祥和的生活中,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已是过去了三个月,天气也渐渐转凉。

宁长歌如往日般放下铁锤,出门冲凉时,一位青衣少女俏生生站在了门口,带着几分不安道:“宁哥哥……”

这是三个月以来,宁长歌第一次见到许久久,她雪白的脖颈上彻底没了印记,清澈的眼眸带着几分怯意。

看着少女清秀的脸庞,宁长歌苦涩道:“小久,之前是我对不起你,那时候我的脑子很乱……”

许久久摇了摇头,声音悦耳道:“我不怪宁哥哥,因为我知道宁哥哥一定是有苦衷的。”

“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能回去了,杀了她你就能摆脱这幻境了……”听着脑海里的魔音,宁长歌心中更加苦涩。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间找不到话题,最终宁长歌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小久,那天是你提醒我的吗?你是怎么知道张神医有问题的?”

许久久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神秘道:“宁哥哥,你猜。”

“我猜不出来。”

“如果宁哥哥早点问我,那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可是都三个月了,你却一次都没来找过我,所以我生气了。”

……

之后的日子里,许久久每隔几天就会来找宁长歌,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小院中,宁长歌赤裸着上半身在打铁,一旁则是三三两两的聚集着几个少妇,她们虽然在闲谈,可目光却总是瞟向宁长歌精壮的上身。

许久久一本正经的说道:“宁哥哥,天凉了。”

宁长歌点头道:“已经入秋了,天自然是凉了。”

许久久顶着发烫的小脸道:“你总是赤着上身也不是个事儿,该穿件衣物了。”

宁长歌看了眼炽热的火炉,摇头道:“这锻造台温度太高了,若是穿着衣物,用不了多久就会中暑的。”

许久久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后便迈着长腿离开了小院。

院中那些少妇则是不约而同娇笑了起来,高耸的胸脯一阵乱颤,可见硕果之饱满。

秋去冬来,不知不觉间已是过去了五个多月,在这时间里,宁长歌也逐渐适应了青牛村悠闲的生活。

宁长歌如往日起床洗漱时,听到屋外传来罗秀秀的声音:“仙师,我家孩子的癔症你真能治?”

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无量天尊,此等小事,贫道随手间便能治愈,定会还夫人一个健康的人。”

“那就有劳仙师了,我家就在这里。”

说话间,罗秀秀便推开了大门,领着一位着道士服装的高瘦男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