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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方国璋受责遭杖刑 刘伯温祭祀烧棋谱

方国璋率义军士兵赶到江边,停下脚步。眼前,无半点粮船的踪影,只有随风摇曳的芦苇和滔滔不息的江流……

“船呢,”方国璋狂吼:“我的粮船呢!”

众将士默不作声。许久,芦苇叶窸窸窣窣一阵响,苇丛中钻出两个守粮船的士兵,颤颤巍巍地来到方国璋面前,跪下。

“回将军,”守船士兵说,“粮船……粮船全让官军劫……去了。”

“什么,全让官军劫去了?”方国璋弯腰,怒视着守船士兵,“留你们在此守护,你们……你们竟眼睁睁看着官军把粮船劫走,要你们何用?!”

方国珍挺直身子,拔出宝剑,丘楠急忙阻拦:“将军息怒,将军息怒。粮船被劫,罪责不全在他们二人。”

“是啊,不该去攻城门,”方国璋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又怒视守船士兵,“可你们……(猛踹)滚!”

守船士兵连滚带爬地离开。

“刘伯温呀,刘伯温,你手段好毒辣!”方国璋两眼满是怒火,他举起宝剑,凶狠地说,“弟兄们,跟我杀进城去,活捉刘伯温!”

“将军不可,”丘楠急忙阻拦说,“千万不可。”

“有何不可?”方国璋问。

“刘伯温使的是一套连环计,”丘楠说,“如不出所料,他定会在我军回击的途中设下伏兵,此时杀回,正中其圈套,万万不可。”

“先生说的有理,”方国璋想了想说,“可那些粮船……就这么让他白白夺了去?”

“明知他刘伯温已设下罗网,我岂能再去自投?”丘楠说,“二将军不可意气用事。”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方国璋忿忿不平地说。

“权且忍一忍,”丘楠说,“二将军,来日方长,日后慢慢图之。”

方国璋长叹一声:“唉!”

“二将军,”丘楠提醒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退回海上。”

“只能如此了。”方国璋点了点头,转向身后的士兵命令道,“随我撤回海上!”

台州城内。码头上,泊满了粮船。军士正来来往往,卸送粮食。刘基、白景亮站于岸边。

“白大人方才频频追问方寇所送何礼,”刘基指着粮船,微笑着说,“白大人请看,河道之中所泊者尽是。”

白景亮前前后后,看了又看,问:“这……这……全是方寇所送?”

“这还有假?”刘基说。

“这么多粮船,此礼不薄,此礼不薄!”白景亮笑着说,“这方寇对你刘大人,出手真是阔绰!呵呵。”

刘基大笑:“呵呵呵呵。”

“只是……”白景亮说。

“白大人有何话要说?”刘基问。

白景亮说:“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刘基说,“白大人请讲。”

白景亮问:“刘大人是如何得知方寇粮船泊于城外的?”

“哦,”刘基说,“全是那传令军士告诉于我的。”

“传令军士?”白景亮不解地说,“传令军士所报,白某也句句详听,他可是半字也未提粮船之事呀。”

“有,有……”刘基说,“我听得清清楚楚。”

“刘大人,别蒙我,”白景亮说,“我怎么未听得传令军士说粮船之事?”

刘基问:“那传令军士所报何事?”

白景亮说:“方寇攻城。”

刘基问:“方寇从何处攻城?”

白景亮说:“从西门攻城,这哪里有粮船之事呢?”

“就这句。”刘基说。

“这句?”白景亮疑惑地问。

“白大人,那方寇藏身何处?”刘基问。

白景亮说:“海上。”

刘基说:“若方寇从海上来攻城,应先至何处?”

白景亮说:“应该先至东门。”

刘基问:“那方寇不攻东门而先攻西门,这是为何?”

白景亮说:“莫非……莫非……方寇不是来自海上……”

“嗯。”刘基点点头说,“这股方寇非来自海上,而是顺江而下。”

“顺江而下,来自西面……”白景亮说,“方寇为何从西面来攻?”

“我猜那方寇并非为攻城而来,而是为筹粮而来。”刘基说,“方寇粮已筹毕,顺道攻城。”

“哦,原来如此。”白景亮豁然开朗,称赞道,“刘大人真神人也!”

“侥幸猜中而已。”刘基笑笑说,“不过……”

“不过什么……”白景亮问,“何事,刘大人不妨说。”

“白大人,”刘基说,“方寇所赠之礼,我已悉数转赠大人,此礼可抵得今晚酒席之资?”

“何止千倍万倍……”白景亮不解地问,“刘大人何出此言?”

“那刘某就以此礼来抵今晚酒席之资,”刘基神秘地笑了笑说,“白大人,今晚这酒席可不算你为刘某接风,改日再另设一宴,如何?”

“好,好……”白景亮说,“别说再设一宴,再设十宴百宴,白某也心甘情愿。”

众人一起大笑:“呵呵呵呵……”

海岛,义军议事厅内气氛有些凝重。方国珍坐于帅案后,满脸怒气。刘仁本、方国瑛、方国珉、方明善等人站于两侧,不时偷偷看一眼议事厅门外。方国璋、丘楠二人低头走进议事厅。方国璋眼珠两边轮了轮,偷偷瞅了瞅两边的头领,方明善向他使了个眼色,方国璋头垂得更低,默默走到方国珍帅案前。

“启禀主帅,方国璋回营交令。”方国璋低下头说。

“哦,二将军回来了,”方国珍瞥一眼方国璋问,“本帅命你前去征粮,你征得多少?”

“回主帅,共征了5000石。”方国璋说。

“好呀,征得不少哇,”方国珍冷冷地说,“二将军有功,粮呢,现屯于何处?”

“丢……丢了。”方国璋头垂得更低了。

“什么,丢了?”方国珍冷冷一笑说,“嘿嘿,数十船粮食,你竟给丢了。你是如何丢的,如实讲来。”

“这……”方国璋无言以对。

“丘先生,”方国珍看着丘楠说,“本帅命你随二将军,为其出谋划策,二将军糊涂,不知粮船如何丢失,先生应该知晓,那就请丘先生说说如何丢失的。”

丘楠后悔地说:“只怪我……”

“主帅……”方国璋抢过话说,“此事与丘先生无关,全怪我一人,我方国璋一人做事一人当!”

“好呀,”方国珍说,“二将军既然敢于担当,就如实说来,你是如何丢了粮船的?”

“返回时,我于船中饮酒,觉得船中饮酒甚是无趣,想进城中畅饮。”方国璋说,“路过台州城,便命粮船泊于江畔,带一帮兄弟前去攻城,不料粮船被官军劫了去。”

“二将军!”方国珍变了脸色,厉声说,“你因酒误事,已屡被惩戒,可仍不知悔改。此次,竟为畅饮擅令攻城,以致丢掉粮船。如此荒唐之事,你竟能做出!你……你……该当何罪!”

“我已知罪,甘受惩罚。”方国璋说,“不过,我因此错探知刘伯温已到台州,也算微功一件,可否将此折些罪过?”

“哼,还想将功折罪!”方国珍说,“你不提刘伯温我还忘了,上次你私调人马截杀刘伯温未果,本帅尚未追究,此次两罪并罚,来人,将其推出辕门外,杖责二十!”

侍卫进来,架起方国璋离开议事厅。

“丘先生,”方国珍看了看丘楠说,“你明知二将军有误,却不加劝阻,你……”

丘楠悔恨地说:“丘楠知罪。”

“丘先生先回营自省,听候发落。”方国珍说。

“谢主帅!”丘楠退出。

辕门外,方国璋伏于刑案上,行刑士兵手执木杖站于两侧。两侍卫引方明善走了过来。

“监刑官到——”侍卫高喊。

行刑士兵挺胸直立。方国璋侧脸瞅了一眼,忽然大笑:“哈哈哈……”

“二将军,”方明善问,“即将遭皮肉之苦,却因何大笑呀?”

“哈哈。”方国璋说,“我当是哪位监刑官呢,原来是明善贤侄儿。”

“是我又怎样?”方明善问。

方国璋说:“我知道明善贤侄最疼我,定会手下留情。”

“呵呵。”方明善笑着说,“二将军想得挺美,我若手下留情,可如何向主帅交待,又如何让众兄弟信服?”

“哦,”方国璋沉下脸说,“白高兴了一场,原来贤侄也铁面无私,唉!(又堆出笑脸)喂,贤侄……”

方明善走近方国璋问:“二将军还有何话要说?”

“贤侄既不肯留情,也就罢了,”方国璋说,“我只有一事相求……”

方明善问:“何事?”

方国璋指了指臀部,说:“打我左边屁股,别打我右边。”

“这又是为何?”方明善问。

“右边……右边……”方国璋难为情地说,“右边……被那临海县丞鞭笞所伤及,每到阴雨天气还隐隐作痛。”

“哈哈哈,”方明善大笑,“原来二将军还记得痛呀,我以为二将军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了呢。”

“明善贤侄儿,”方国璋说,“别只管说笑,到底允不允呀?”

“这有何不允?”方明善说,“二将军,你忍着点儿。”

“嗯。”方国璋闭上眼睛。

方明善向行刑士兵大喊:“行刑!”

行刑士兵举起木杖,重重落下。

马鞍山下,台州水军将士墓地。天空布满阴霾。山下,荒草萋萋,草丛中立着一座座坟茔。中间一座坟墓,墓前新立一块墓碑,上题:泰不华之墓。墓碑前点着蜡烛,摆着鲜花果品等。刘基跪坐于墓前,双手擎着酒杯。叶安双手端着托盘立于一侧。白景亮、林知事、苏晴儿等立于刘基身后。

“泰大人,下官来看你了。”刘基自言自语,他慢慢将酒洒于墓前,将酒杯放于托盘,哽咽着说,“浙东未平,方寇未灭,你先走了,下官知道,你心有不甘……公受命剿寇,目不交睫,枕戈待旦,可谓勤心尽命矣,可每至功业将成,又亏于一篑,时也?命也?其天妒公乎? (悲愤地)历数公之功败垂成,每有奸佞作祟,非公虑之不至,力之不竭,实乃人为!时之不济,让公抱憾而逝,悲哉,痛哉!(垂泪)昔时,公与下官对弈,每每输于下官,公常自责智不如下官,公少时即殿中折桂,下官之智何能及公?只不过公案牍繁冗,而下官闲暇颇多,时时习棋谱而已。公生为人之杰,逝亦列于仙班乎?闲暇亦多矣乎?今下官手录《棋评要略》奉上,(从袖中取出棋谱《棋评要略》)公闲暇之时,时时研习,或可傲于众仙也……(将棋谱放在烛火上引燃)”

白景亮等人站在刘基身后,都流下眼泪。

棋谱继续燃烧,字迹慢慢消失,化为灰烬……

暮霭沉沉。澄江两侧,青青芦苇布满大半个江面,随着晚风婆娑摇曳,江流哗哗有声,似乎还在诉说着三个月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激战。江面泊着一只小船,刘基、白景亮等人站立在船头。

白景亮指着前方说:“前面即泰大人罹难之处……”

刘基向前方望去,面色严肃。

“泰大人的帅船冲向方寇,不料触滩,被方寇层层围住,”白景亮回忆着澄江之战的情景,悲痛欲绝,“泰大人与众将士奋力拼杀……全部遇难……”

“泰大人走得悲壮!”刘基自言自语似地说,“台州之弱,弱在水师,保台州惟有重振台州水师!”

众人不语,只有江水哗哗作响……

前方飘来古琴声,有人在抚琴而歌。刘基向船夫摆了摆说:“停船,停船。”

船夫停下摇橹。

歌声更加清晰:

“出师未捷身先死,忠义如公更不多。

岂直文章惊宇宙?尚余威武振山河。

中原正想刘安世,南海空思马伏波。

老我未能操史笔,怀思时复动哀歌。”

(注:王冕《悼达兼善平章》

众人都沉醉于沉郁雄浑的歌声中,前方并无人影,茫茫薄雾中只有杆杆芦苇,随风摇曳……

歌声结束。苇丛中,划出一只小船,船上有一书童。船划到刘基船前面停下。

书童深施一礼说:“敢问船上纶巾者可是伯温先生?”

“本官正是。”刘基说。

书童上下打量了了刘基一番说:“哦,我家先生有请。”

白景亮上前问:“你家先生姓甚名谁?为何要请伯温先生?”

“这……不必多问,”书童说,“见了我家先生便知。伯温先生,请上船。”

两船相接,刘基欲上船,白景亮阻拦。

“慢,刘大人,”白景亮说,“一顽童之言,岂可轻信!”

“是呀叔父,”苏晴儿也上前劝阻,“天色渐晚,前方又看不甚清,怎可轻易前去?”

“不妨,不妨。”刘基笑了笑,欲上船。

叶安上前一步说:“老爷,要去也可,我随你一起去。”

书童看了看众人,生气了,说:“我家先生只请伯温先生一人,其他人不许上船。”

刘基微微一笑说:“他家先生就请我一人,你们在此等候,我去会会他家先生。”

“刘大人,不可!”白景亮说。

书童有些不耐烦了,说:“先生上不上船呀,若不敢赴约,小童就回了。”

刘基向众人说:“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刘基上了船。书童调转船头,载着刘基向芦苇丛中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