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我姐姐，那么请问我生死一线的时候，”月莲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千泠霜，一字一顿，“你在哪里?”
千泠霜张了张口，却感觉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说不出半分。那双无形的手掐着她，她甚至都快喘不上气了。
“怎么，我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敢来找我，这个时候看见我了倒是要我原谅你了。
你到底是真的愧疚，还是心虚?更或者说，你巴不得我死在当年。”
月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弄。
那抹嘲弄，像把刀，一下又一下地刺着千泠霜的心。
“月莲，你别太过分。”
灼焱没忍住回怼道。他知道月莲可能会恨霜儿，但是没想过她竟然会用这么恶毒的话语来伤害她。
“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圣人呢，灼，焱，哥，哥。”
月莲抚了抚刚才战斗时凌乱的发丝，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灼焱哥哥，你还不知道吧。前不久东阳峡谷失了烈焰丹，没有结界的保护，整座峡谷混乱不堪呢。”
“什么?”
灼焱心头大骇。
烈焰丹意味着什么，他们四大妖皇懂得都懂。
之前月莲已经拿到了阿苏汗之心，现在又是他的烈焰丹。竺尘的沙漠之源多半也是不保了。那么现在还剩下的，就是千泠霜的碧纹雪丹了。
“所以，你挑起这场战斗，就是想要我的碧纹雪丹吗?”
千泠霜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但是声音却是稳定了下来。
“不错。”
月莲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但是我其实并不想和你们在这里打一架。我相信，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们的行动你们多少也知道一些了。”
月莲伸手，一枚黑色令牌出现在空中，然后飞向千泠霜。千泠霜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令牌。
“这是结界令。如果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交出碧纹雪丹，就来深海魔鲸的那片海域吧。王上，在那里等着你们。”
说着，月莲瞥了瞥身后的人。
“撤。”
下一秒，一道道身影化作光点，朝着东边飞去。
光翎他们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是下意识想追，被千泠霜给拦住了。
“师傅，不用追的。”
千泠霜抿唇，她的下唇因为过度用力咬出了血。
光翎也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降魔他们制止了。小圣女有自己的秘密了，不想说就不要逼她了。
至于那群神秘人，就像小圣女说的那样，不用追的。
千泠霜的拳头攥的紧紧的，脖间隐约可见青色血管。
阴霖，我记住了。
......
回到海域。
月莲发现阴霖真的很喜欢在海岸线边的礁石处靠着，然后静静地仰望着天空。
听到动静，阴霖指尖微动。
“事情办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嘶哑，似乎是很久没开口了。
月莲轻轻地嗯了一声，“幸不辱命。”
说完，她就没再开口了，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阴霖。
阴霖没想到她居然能忍住，他自己倒是忍不住了，目光诧异地看着月莲。
“你就不问问我，泠霜为什么喊你妹妹?”
月莲摇了摇头，“我知道。”
阴霖更诧异了。
她知道，她知道个什么?
月莲看明白了阴霖的疑惑，缓缓开口，“我知道，她是我亲姐姐。”
阴霖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嗤笑了一声，“所以，你是在怨恨你的亲姐姐?”
说着，他总算站起了身子。太久没动了，他双手朝天伸了个懒腰。
“让我猜猜，是因为生死一线的时候她没有在你身边，还是因为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找你?”
月莲的眼眶微微泛红。
“我不恨她。”
“嗯?”阴霖转身，右手钳住了月莲的下巴。感受着手上皮肤的柔软，缓缓摩挲，“你撒谎。”
月莲因为阴霖突然的触碰，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他。但她还是坚定地看着阴霖，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
“我说了，我不恨她。”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
阴霖的手指逐渐用力，力度大到月莲感觉自己的下颚快要被他给捏碎了。但她依旧没有反抗，只是用那双真挚的眼，静静地凝视着他。
被这样久违的目光看着，阴霖有了片刻的松怔，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放轻柔了。
但是很快，他又像突然醒悟了过来，狠狠地甩开了月莲，弄得她整个人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
阴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淡淡。
“这双眼睛和她这么像，你很幸运。”阴霖的声音很平静，他在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残酷的话，“如果不是你这双眼，当初在死亡大峡谷，你就该死了。”
他的目光渐渐放空，似乎是在回忆。
七万年前，那是阴霖和月莲的第一次相遇。
那天，阴霖好不容易挣脱了困住他几百万年的封印。感受着与封印外新鲜的空气，他的心久违地放松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女孩。
阴霖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活人了。手还有些痒痒的呢。他悄悄隐匿了身形，跟在女孩身后。
只见那个红衣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一路，她好像对所有的东西都很好奇。阴霖觉得有些可笑，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本来想立刻动手杀了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那个欢快的背影时，他的手有些发软。
第一次，他感觉自己下不去手。
但是当他看见女孩一步步走向死亡大峡谷时，他笑了。
笑女孩的愚蠢。
那可是死亡大峡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一个小妖，修为没多少，胆子倒是大得很。一旦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莫名的，阴霖还是跟在他身后。他告诉自己，只是想知道这个女孩会是怎么个死法。
似乎是说服了自己，他又悄悄跟了上去。
他看见女孩遇到了比她强大很多的妖，她开始狼狈地东逃西窜。很快，她的身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阴霖觉得很顺眼，没有半分出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