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莫总，我们好好聊聊。”简图之他们回到警局后，马上提审莫锦塘。
“莫锦池，现在我该叫你‘莫锦塘’了。说说吧。”唐介笑眯眯得看着莫锦塘，说道。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莫锦塘脸色阴沉，拒绝配合，他不服。
上次被抓进来的时候，侥幸有关系放他一马。那时他就知道弟弟的事穿帮了，他瞒不下去了。他要逃，偏偏他的上级那天也要走，命令他善后。
善什么后？不就是替她吸引警察的注意力吗！如果那天他走了，现在就不会双手被铐坐在这个逼仄的审讯室里，而是应该在夏威夷沙滩晒太阳！
“是啊，你的事儿太多了。那就从你是怎么杀死你的亲弟弟莫锦池并取而代之说起吧。”唐介微微一笑，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是啊，人的悲喜本就不相通，怎么能要求别人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的推测也只是推测，我不承认，你们又能拿我怎样？”莫锦塘又摆出无赖的样子。
“如果真是这样，你跑什么？”唐介嘴角含笑地问道，仿佛对方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听说你们找到他的尸体了，我害怕了，所以就逃了。”莫锦塘稳了稳心神，慢条斯理的说，“合理吧，警官？”
“为什么要杀他？那是你的亲弟弟！”唐介的声音陡然冷了许多，他最恨手足相残。
“是我的亲弟不假。”莫锦塘怨毒地说，“但正是因为他，我6岁被爸妈扔进孤儿院。”
凭什么，都是他们的孩子，凭什么我就是被遗弃的那一个，而他，就可以拥有爸妈全部的爱，一路顺遂，还有自己的公司？凭什么他那么有钱，我却穷的连个包子都买不起？你告诉我，我们的生日时辰都一样，为什么人生完全不同？！
莫锦塘声嘶力竭的沉默，但周围没有人能共情他。
按他的逻辑世界上的富人都该死了？人们只看见莫锦池有钱，有谁想过他为了开发新产品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为了搭上一条人脉，喝酒喝到胃吐血？
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暗自标好了价码，都需要人们用自己的某一部分去等价交换。
“不过这不是你杀他的理由。”唐介说，“你小的时候说可以让他把你当马骑，说明你心里还是看重这份兄弟情谊的。”
莫锦塘听到唐介说到小时候，眼眸微闪了一下，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珍贵回忆。但是不应该在这里被提起。
“我不看重。我看重的话怎么会杀了他呢?”他又套上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那只是我用来骗我妈的说辞，可惜，她没上当。”
“哦，对了，”唐介仿佛才想起来似的说道，“你不会还以为你的组织会来救你吧？那个组织，最擅长骗人了。”
“你骗我！”莫锦塘不信，眼珠暴突，“组织不会放弃我的。”
唐介知道莫锦塘最害怕的就是“被放弃”，小时候的创伤让他这一辈子都得活在害怕“被放弃”的阴影下。而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混蛋，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在明天之前，组织都没有派人来营救，你就别再为它效忠了，不值得。”唐介说，“因为小时候的遗弃，你杀了你弟，那么组织的遗弃呢？你会怎么报复？”
“你不要蛊惑我。我不信。”莫锦塘手指划花了桌面，面部表情阴冷狠厉，让人想起受伤的野兽面对敌人的表情，“如果真的我又被放弃了，我会拖着他们下地狱！”
“说到做到！”唐介收了审讯本，将带着手铐脚镣的莫锦塘一个人留在审讯室。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简图之有些不满，“明知道警局有内鬼。”
“那正好一起端了。这招叫‘请君入瓮’，怎么样？”唐介心里非常有底的感觉。
“周围布控。”简图之说
“不用不用，就让他们来吧。我刚才在给莫锦塘递水时，在他身上放了一个小型追踪器。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的。”唐介自信满满地说，“何况，你觉得他们能来吗？”
“我觉得他们不会来。”简图之用手摸了下上嘴唇，很迅速的回答。本来嘛，蓝色鸢尾草，是他们组织中级别不高的等级，他们会为了一颗弃子而放手一搏吗？当然不会。
漫长的夜晚过去了，又是一个早上，天蒙蒙亮。
刚刚睡醒的城市正准备迎接新的一天。而审讯室里，莫锦塘的情况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只一夜的功夫，他最少老了10岁。整个人好像萎缩了一样，人和衣服都皱皱巴巴的。
唐介打开审讯室的时候，发现莫锦塘蜷缩在角落，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
“妈，妈，是我不对。我错了，妈，您别不要我。”
“小池，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是混蛋。妈，小池，别走，等等我。”
唐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有点发烧。他赶紧通知简图之。很快，简图之带着退烧药和热水就来了。
吃完了药，莫锦塘还是很虚弱。想必这一夜他受到的心理折磨非常人所能想到的。
人的精神力量是很惊人的。一旦摧毁了他的精神力量，整个人会由内而外的失去精力。
看起来就像大病一场。
“你先养病吧。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简图之说道。
“不用。”莫锦塘笑了，他从小依赖的父母只会放弃他，他信赖的组织，也放弃了他。他从小到大渴望的温情竟是来自他的对手，多么讽刺。
“昨天说好了打赌，我愿赌服输。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莫锦塘的嗓音虽然沙哑，但是表述还是很清楚的。
离开福利院之后莫锦塘就在街上当混混，收保护费，抢劫，无恶不作。后来，大前年吧，有个女人找到他，说能帮他改变困境。她带着莫锦塘偷偷的看了莫锦池参加活动时的样子，问莫锦塘想不想像他那么风光。
那谁不想啊？那就好像有人问你，让你和首富交换人生，你愿不愿意？你但凡犹豫一下，都是对首富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