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容川敬完一轮又一轮的酒，吐了口气疲惫不堪。
今天这场婚礼，真是……太糟糕了。
除了和顾清棠待在一起的部分，其他的环节全都偏离了他的设想。
本想给她一场完美婚礼，没想到却是一地鸡毛。
“清棠呢？”
许容川回过神来，见顾千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快速收敛起刚才失望的神色，回答道：“去吃东西了。”
“你就把她一个人丢下了？”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我一个人应付就够了。”
顾千帆抿了一口酒，晃了晃酒杯，看着里面摇晃的红色液体，突然沉声说道：“许总还真是用心，准备了好酒好菜，还筹办了那么奢华的婚礼……”
他沉默片刻，突然话锋一转：“只是好心用错了地方，一点都没放在我妹妹身上。”
许容川面色一沉，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今天办这场婚礼，是给了她惊喜，还是给了她惊吓。”
“……”
顾千帆看着他僵硬的表情没什么情绪的哼笑了一下，“我知道答案了。”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许总，清棠既然坚持跟你在一起，那她的决定我便不会干涉。只是好心提醒一句，我妹妹不是你们圈子里被富养规训的大小姐，请你以后不要用这种讨好其他女人的方式，来应付我妹妹。”
“等一下。”
许容川见顾千帆转身准备离开，舔了舔唇说道：“清棠今天受到了惊吓我承认，但她和我在一起也很开心，以后我会照顾好她，这点你放心。”
“许总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什么？”
“如果你有自信，不用专门叫住我解释这么多。又是赠与财产，又是留下我……现在更是先斩后奏举办了一个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的婚礼，你真以为，能拿这些东西绑住她？”
顾千帆转身站定，单手插兜面向他，一副悠闲做派。
“你到底是多没自信，才会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套一个‘许太太’的身份，让她一辈子也甩不开？”
许容川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沉默良久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们家情况特殊，对付一般女人的小把戏，我希望许总不要再玩第二次。”
他声音低沉，暗含警告：“以后对待我妹妹麻烦用心一点，你的钱我们不在乎，如果你对她不好，我随时会带她离开。”
顾千帆说完转身离开，独留许容川一个人站在原地愣神。
他滚动了下喉结，咽下心里那股莫名的慌乱，想要喝口酒压一压，却发现杯子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给。”
许容川刚准备招呼侍应拿酒，旁边就已经递上来一杯红酒。
祁莎看许容川不说话，只顾闷头喝酒，忍不住安慰道：“你也别怪人家哥哥生气，你也看到了，今天出了这么多状况，就算她哥哥不生气，我也要生气了。”
“你生气什么？”
“大哥，人家女孩子一生就一次的婚礼，你不打招呼没有彩排，直接把人叫来不给她一点时间准备……幸好清棠还算有所准备，要不然得出多大洋相！”
祁莎翻了个白眼，抿了一口酒，为顾清棠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打抱不平。
她教了顾清棠这么多天也算看出来了，这顾清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酒会常识、礼仪都一窍不通，举止也大大咧咧，哪是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她的身份倒也不关她的事，她也不关心这样的女生到底是怎么跟许容川认识的。
只是这孩子看着很单纯，现在一头扎进和许容川的甜蜜爱情里不愿意出来，还为他学那些乱七八糟自己不擅长的事……
这么用心准备，反倒连一个顺利的婚礼都得不到，自己都替她感到委屈！
“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你要是早点说了，我们好歹也能帮忙准备一下。”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祁莎盯着许容川看了一会儿，无奈说道：“你可别说着说着把自己都骗了。”
祁莎和顾千帆接连的质问让许容川说不出话来，他沉默地站在角落，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却越喝越清醒。
“我只是……想在她心里更完美一点。”
准备一场完美婚礼，开一场完美派对，和她游刃有余的接受一次合体采访，向所有人宣布———
她，顾清棠，是我许容川的太太。
所有女人都会喜欢这一场惊喜不是吗？
奢华的婚纱、婚礼、鲜花、灯光……
他甚至连喝什么酒，吃什么菜都想到了……
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祁莎看他露出从未有过的挫败表情，也不忍再责怪。
“好了，趁酒会还没结束，还有时间补救，快去找清棠过来跳舞。”
“她不会跳舞，我先陪她回去休息了。”
祁莎眨了眨眼睛拉住他，“什么不会跳舞啊，她没给你说？”
“说什么？”
祁莎长舒一口气，对这两口子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个瞒着对方准备婚礼，一个瞒着对方学习跳舞……
你们的默契可不可以不要用在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
“你筹备婚礼的这段日子人家也没闲着，说你要带她去酒会，隔三差五就跑我这来让我教她礼仪、跳舞，生怕给你丢脸……真不怪人家哥哥说你，你到底有没有在她身上用心？”
许容川表情僵硬，猛然想起顾清棠问自己跳不跳舞的事……
顾清棠表情全写在脸上，但凡他留意一点，都能看出那一刻她脸上的失望。
可他沉浸在自己不完美的遗憾里，竟然就这么忽略过去了。
“你们看到清棠了吗？”
顾千帆走过来问话，让许容川愣了愣。
“她不是在吃东西吗？”
“她不在，我角落里都找遍了。”
祁莎看宾客都开始准备舞会，连忙小声说道：“我们先去找，她没打招呼一定不会走远，先不要引起骚乱。”
“好。”
三人在酒店四散开来寻找顾清棠，许容川咬了下手指，克制住心底铺天盖地的慌乱和后悔，抬手刚准备按电梯，看到一旁的旋转楼梯犹豫了下，快步跑了上去。
他快速冲到刚才的婚礼现场，这里已经空无一人，灯也全部关了。
许容川借着走廊的光亮，看到角落里安静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悬着的心立马放松下来。
“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
许容川打开几盏小灯走过去，见顾清棠将王冠取下拿在手里看着，鬓边也垂下几缕发丝，看着很是狼狈。
“……对不起，毁了你八千万的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