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棠还没进门就被损了个山路十八弯，却紧抿双唇一句反驳也说不出来。
等电梯到达，唐岚也不在意她有没有跟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顾清棠紧了紧手心，压抑着心底的憋屈跟了上去，一路上不断地自我安慰。
算了算了，她说的也是实话。
自己本来就是开后门走特殊，还不让人说了。
姑奶奶我学这门技术的本意是赚钱养家，被人说几句怎么了？
钱重要还是脸面重要？
总不能为了面子连钱途都不要了吧！
而且人家沈策又出钱又出力才帮忙换来了一次考试机会，自己要是掉头就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心血。
再怎么样，先考完试再说。
要不然人情债欠了，事还没办成，那不是亏大了。
既来之则安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切靠命吧！
唐岚带着顾清棠到了一间干净的画室，指了指不远处的画板。
“坐那里。”
“哦......”
顾清棠乖乖坐到画板前，看着眼前的画笔紧张的手心冒汗。
她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问道：“唐院长，请问需要我画些什么？”
唐岚轻轻抬眸看了她一眼，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长睫媚眼慵懒感十足。
“就画让你印象最深刻的一处风景吧。”
顾清棠一愣，“......风景？”
不是学珠宝设计吗？
不让她设计个首饰什么的？
这女人不会是瞧不上自己，所以随便出了个考题敷衍人吧？
“你放心，我不是在敷衍你。”
唐岚像是猜到了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先一步解释道。
“你是个小白，我没傻到让你现在拿出一幅专业的设计图给我。”
她上下扫视了一眼顾清棠，微微一笑说道：“而且看你的样子，平时应该也很少戴首饰吧？我就算是让你画设计图，你会画吗？”
“......”
“设计师的灵感来源于生活细节，而且要具备对美的理解和感悟，要不然你觉得美术生都去户外采风是为什么？我让你画风景图，就是要看一下你捕捉生活细节的敏锐度，是否能留意到身边美的事物，明白了？”
“......明白了。”
顾清棠敛了敛眉，虽不知唐岚的这个命题作文有几分真假，但还是隐隐有些佩服她识人的能力。
难不成自己和专业设计师真的有次元壁？
她只不过看几眼就拆穿了自己的假人设，还知道自己很少戴珠宝首饰。
看来沈策说得没错，她在这一行是真的很专业。
顾清棠深呼吸了两口气，拿起铅笔想了想，便唰唰唰在纸上画了起来。
唐岚坐在窗边闭着眼睛吹风，教室里除了笔尖划在纸上的声音，安静的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
“画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唐岚终于听到顾清棠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修长的脖颈。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说道：“只是素描底就画了两个多小时，速度有点慢了。”
“......哦，抱歉。”
唐岚放下交叠的腿起身，高跟鞋哒哒哒走到顾清棠身边，每一下都踩的顾清棠胆战心惊。
她站在一边耐心等着唐岚的评价，却半天不见她说话。
教室里安静的仿佛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顾清棠整个人也越发没有底气。
不是吧......至于差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吗？
这山是山，树是树的，应该能看出来是个风景图吧？
“唐院长......我是不是画的很差？”
唐岚眼睫微微动了动，像是终于回过神，低声问道：“你画的这是哪里？”
“这是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我小时候和家人住在郊外，周围人少也没有公园和娱乐设施，所以我经常在后山玩。”
“但因为时间过去很久了，印象有点模糊了，所以画的有点慢……但基本上还原场景了。”
她的童年算不上美好，每天被血腥沉重的训练压得喘不过来气。
所以偶尔的休息时间，她和哥哥都格外珍惜。
两人时不时结伴爬到山顶看日出日落，还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个轮胎做成的秋千。
虽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但在与世隔绝的庄园里，那个秋千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快乐回忆。
“我和哥哥小时候经常在这里荡秋千，边荡秋千边看日落，真的非常美。而且......”
“好了。”
唐岚打断她的话，舔了舔唇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考试结果我晚点会通知你的。”
“哦，好......今天谢谢您，唐院长。”
顾清棠轻声道谢后离开了教室，门关上的刹那唐岚突然一屁股跌坐到了椅子上。
她扶着画架大口喘着气，眼底也渐渐漫出一层红晕。
半晌后她抬头望着面前的画突然笑出声，眼泪也顺势从眼角滑落。
“没想到还能再见......”
唐岚快速抹掉眼泪从包里翻出手机，调出顾清棠的资料认真比对着。
“不对，年龄怎么对不上......怎么小了这么多......”
她脑子乱成一团，哆哆嗦嗦地拨了个号码，电话没多久就被快速接通。
“老婆，我在开会呢，怎么了？”
“兴怀......”
电话那头听到她的哭腔明显一愣，声音也顿时紧张起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我好像见到那个孩子了......”
“那个孩子......你是说你姐姐的......”
“对，我好像看到她了......可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不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滑动的声音，没多久又变成加快的脚步。
“别哭，我现在去学校接你，我会查清楚的，不要担心。”
唐岚看着眼前的画，往日的回忆涌入脑海，变得历历在目。
她捂着嘴压抑着哭泣，心底却被无尽的酸楚毫不留情的包裹。
“我以为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如果不是该怎么办......”
“听话，不哭了......你既然以为她是，那肯定是有线索证明，只要有线索我就一定会查到。只要那两个孩子还活着，就一定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