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妹唐缨，再次鼓起勇气来九班找陈树青。
之前因为害羞，趁着午休偷偷摸摸往他抽屉里塞零食又不敢让人发现。
那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结果人家说那天球赛并没有注意到她，也不知道零食是她送的，他说可以原价补偿。
唐缨不死心，这次她决定亲自把东西交给他，女追男隔层纱，她觉得自己一定可以。
江溪越远远看着那个身影，自动放慢步伐，和陈树青拉开距离。
他将动作敛进眼眸，想起这段时间，她说下课后不用再等，分开走比较好。
江溪越不想再次成为青春狗血爱情的牺牲品，主动避让总归是没坏处的，尽管后退的时候，脚步有些发沉。
陈树青快步朝前走去，打发起哄的人回教室，看着眼前脸颊红红的女生，以及她怀里的巧克力，暗想话不能说得太重。
“唐缨。”
他记住她的名字了。
女孩很惊喜，眨巴着大大的眼睛。
“我简单说三点，你记一下。”
“第一，很感谢你的喜欢，能被这么可爱的学妹喜欢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第二，很抱歉，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为什么？你不喜欢可爱的吗？我也可以不可爱。”唐缨急切地打断。
“我不喜欢你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与你可不可爱漂不漂亮没关系。”
“如果，今天我因为你漂亮喜欢你，那后天是不是也可能因为更漂亮的抛弃你？”
“所以不用去揣测我喜欢什么，在具体的人出现之前，所有的揣测只是空谈。”
“第三，虽然很老套，但是我还是要说句好好学习。往上走，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也许你成长起来后，会很鄙夷曾经的自己喜欢过这样一个人，所以，好好学习，不要因为我打乱自己的计划。”
“最后，以后不要再来了，下次，我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耐心。”
唐缨呆在原地，上课铃响了她才回过神。
她抱着巧克力往教室里跑，脑海里满是刚才陈树青的讲话，明明都是拒绝的话，她却一边心痛一边两眼放光。
他怎么在发光啊！
学习，对，她要学习，要成为更好的人，让自己也发光发热。
班里总有几个望风的，把陈树青的话一字不差记了下来。
江溪越暗自笑了笑，这样拒绝女孩子，能拒绝得掉也是种本事。
遇到喜欢的人，他又会怎么表白呢？
她想了三分钟，猛喝一口水，拍拍脸。
——别想，关你屁事，做你的作业去。
课间，程阳站在讲台上，敲敲讲桌，一本正经：“我说三点，你们记一下。”
陈树青听取哈声一片，头顶冒出大大两个字：无语。
“有病就去治！”
“不是，你真的太搞笑了！”
“小学妹被你唬得一楞一愣的。”
“知道的拒绝表白，不知道的校长讲话。”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陈树青拒绝别人，每次都是一板一眼——谢谢，对不起，再见三件套，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搞笑。
“......”
“这么好看的妹子都拒绝，你的良心痛不痛啊！”
陈树青的良心可能不痛，说这话的黄俊心都快痛死了。
“所以，具体的人出现了吗？”周诗雨勾着柳月的肩膀，饶有兴趣地打量班长，又偷偷瞄着执笔沉思的江溪越。
你们！真的！有病吧！
没过两日，晚自习之后，江溪越带着陈树青到了江边的那棵老榕树下。
他全当她来吹吹风，缓解期末考的压力。
“你是听什么歌都可以吗？”
欸？
江溪越有些害羞，脸上是难得的羞赧，“我唱歌不是很好听，你将就一下吧。”
她把脸别了过去，注意力集中在江面城市的倒影上，这样就可以忽视旁边人的注视。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我如果对自己妥协
如果对自己说谎，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能原谅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
陈树青万万想不到她还记得他随口一说的唱歌，居然还是五月天的《倔强》。
她总是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到底是谁在说她唱歌不好听，明明好听得要命。
江里流淌的不是滔滔江水，是自己泼天的喜欢。
具体的人出现了吗？
早出现了，具体得不能再具体。
人快被她的声音融化在这寒冬腊月了。
唱完，江溪越装模做样威鞠躬谢礼，以掩饰自己的忐忑。
陈树青很捧场地鼓起掌。
“感谢今天江老师的倾情演出，唱得非常好，如听仙乐耳暂明！”
江溪越都被逗笑了，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
“别逗了，五月天的歌好难唱，我都唱不上去。”
这两天她耳机里放的英语美文都变成倔强的单曲循坏，晚上呢就裹着被单在出租屋练歌，喉咙都快冒烟了。
“信我，我不骗人，很好听，很好听。”
那盛皓为什么一直说自己唱得难听？一定是他自己音痴，只有音痴才觉得自己唱得好听，其他人的都难听。
这是她在歌单里挑了很久才选出来的歌，祝愿少年心气岁岁长，咬定青山不放松。
江溪越扬起一个笑，“陈树青，要一直倔强下去。”
她没细想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深层理由，浮于表面的理由大概是陈树青是个好班长，好老师，好朋友。
看到他困在原地，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会有种奇怪的痛感。
如果唱歌他可以开心一点，那就唱吧。
丢一次脸换朋友一次开心，这个买卖不亏。
她喜欢看他笑，就像现在这样。
江溪越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矛盾。
一边不在乎那些与陈树青有关的悸动与情绪，将其深埋心底，一边又舍不得看他难过，郁闷，烦忧，想着法地哄人开心。
她不敢去想深层的理由，也不能去想。
陈树青看着她的侧颜，目光深邃。
一个问题可以有很多答案，而有的题只有一个答案。
在陈家，他不是最优解，血缘才是最优解，在李家，他不是最优解，妹妹才是最优解。
那对于江溪越呢，可以是最优解吗？
不，不要是最优解。
要，有且仅有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