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后，陈树青用一瓶李子园，又把江溪越拐到南江边上的大榕树下。
她偏爱甜牛奶，喝不了一点纯的。
陈树青背靠着栏杆，双腿随意摆放着，整个人看起怪修长的。
江溪越则倚靠着栏杆，小口小口吸溜着牛奶，他微微侧目，“你说，人做自己喜欢的事到底难不难？”
“难也不难，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那机会摆在面前，又不去做是为什么？”
江溪越转头对上他略有深意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我想参加这次球赛。”
诶？
她有些懵，下意识地跟了句：“你参加呀，又没人拦你。”
她以为他会想着法劝她参加这次比赛，可好像跟自己想得不一样。
“可我想拿名次，第一名会有2000元的奖金和一幅球拍，第二名也不差，1500的奖金。”
“那我再给你讲一下，虽然我们班比较佛，但是单打的竞争很激烈。”
江溪越一时没从他的脑回路里转过弯来，亮亮的眼里，闪烁着的全是疑惑。
他收回随意休闲的模样，往她眼前凑凑，模样真诚：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混双？”
她盯着他的眼睛好一会，终于确定了对方的目的，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随即移开视线，沿着步道慢悠悠走着。
“陈树青，你的弯要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绕吧。”
“你就说去不去？”
她微微昂起头，脸上是她未曾察觉到的傲娇：“你求我，我就要去啊？”
“那我 求——求你？”他晃在她身边，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喉咙里发出很轻的笑声。
“羽毛球有个东西叫单打，你干嘛不自己去？”
“你太看得起我了，都说单打竞争大了，我另辟蹊径不可以吗？”
“那你和黄俊凑个男双。”
“不要！”
听听，这脱口而出的嫌弃。
“我和他完全没有合作过，很冒险的。”
她放慢脚步，转头看着他，
“和我就不冒险了吗？我以前双打把拍子都甩飞了，还伤了人。”
“和我，有生命危险！”
他停下来，一字一句地讲：
“我们合作过，不止一次，有没有危险我还不知道吗？”
江溪越的道心本来就不太坚定，陈树青扔给她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理由，她犹豫着，要不要抓住它，奋力一搏。
她的好胜心并不强，一开始江婷只在舞蹈上对她要求严格，可惜她确实是个跳舞废材。
后来，江婷想明白后，告诉她做事情有的时候不需要太功利，跳舞跳开心就好，拿不到奖，做不到拔尖是很正常的，学习尽力就好，要是努力就能考上顶尖大学，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平凡人了。
江溪越一直都有点佛系，也就在羽毛球上表现过难得的拼杀劲儿。
体育竞技的精神，体味过两分，整个人都会处于亢奋的状态。
她难得有一项喜欢且拿得出手的体育项目，说不想参加都是假的。
“重在参与，不是非要拿名次的吧。”
陈树青觉着有戏，学着李念想吃零食王丽又不准，只好眼巴巴拉着他衣袖晃晃的样子，手指捏起江溪越衣袖，晃一下。
“是重在参与，可是我想参加混双呀，不想单打。”
他再晃两下，一副小心翼翼的委屈样。
“重新找个人磨合来不及的嘛，有名次的话奖金归你，没名次就重在参与。”
“救救急呀，江女侠！”
江溪越看着落在衣袖上青筋分明的手，视线再往上，又是对方分外真诚明亮的眼睛。
她花了三秒钟确定他在撒娇这个事实。
他真的这么在乎这次混双吗？
还是别有所图？
管他图什么，她下了决心。
“我们也许去不了淘汰赛呢，学校内部选拔也挺难的呢。”
“你答应我了？”
“你那么厉害，我们当然能去！”
陈树青眉梢一弯，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露出那颗不太明显的虎牙，笑容极为惹眼。
短暂的一秒，江溪越的意识似乎与课文上的周幽王重合，好像理解了对方烽火戏诸侯的脑瘫行为。
*
第二天一早，江溪越提交了报名表。
黄俊喜笑颜开的同时慢慢地也咂摸出味，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哎呀，还得是美男计呀！”
江溪越狠狠瞪他一眼，大拇指按下圆珠笔，发出“咔”的声音。
他立刻闭嘴。
不是为色所迷，绝对不是！
她拍拍脸颊，打起精神开始背单词。
程阳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
“天，这个学真的非上不可吗？”
他一屁股坐下趴在桌上。
陈树青瞥了他一眼，看看手表，继续默记单词。
“我帮你看着老师，眯吧。”
“谢了。”
可惜程阳还没开始眯，班主任就来教室巡查了。
他只好拿起笔装着很认真记单词的样子，可是笔没墨了。
“哥，借只笔。”说着，他就拿起陈树青放在书上的透明笔袋。
周发逛了一圈从前门出去，陈树青这才转头一看，把笔袋拿过来，将里面墨蓝色的钢笔拿出来，又把笔袋丢给程阳。
“你拿吧。”
“啊？那只笔我不能用吗？”
“不能用这只钢笔，其他随意。”
程阳越发看不懂他了，怎么还宝贵起一支钢笔了？
下课后，他又得知陈树青要参加羽毛球的混双，有什么东西从大脑里飞快闪过，他没能抓住。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程阳也没在意，他将英语书丢在一边，翻开生物选修，继续研究如何酿出美味的葡萄酒。
学校内部选拔赛，定在下周五，因而下午放学后的时间都要用来练球。
指导老师也就是体育老师李莉。
几人到现场一看，哟，老班周发也在。
周发的神秘身份到此揭开——市羽协会员。
大家都有些惊讶，完全不知道语文老师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两个老师先让他们做热身运动，又绕着操场跑了两圈。
以后每天都要做热身，以及绕跑道跑两圈，以适应高强度的比赛。
接着是一对一的羽毛球教学指导，先从这次比赛的规则讲起，再纠正他们的执拍方式，接发球手法，核心发力，打球技巧等。
江溪越在初中时接受过基础训练，并且参过赛，陈树青在榕城市没少打球，参加过俱乐部比赛，而其他几人也有一定基础。
他们都不是小白，提前结束掉最基础的训练，开始针对性地对战训练。
周发的语文课上得很温吞，45分钟的课10分钟讲课，25分钟丢给学生自习，再留10分钟忆往昔。
在球场上，他又有着与课堂上截然不同的神采，江溪越第一次发现挺着啤酒肚的班主任原来这么灵活，动作轻巧得很，爆发力还强。
打球猛准狠，那叫一个凶残。
江溪越嘴上说着班主任好凶，打不过，打不过，可对上的时候又掩饰不了那种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