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大哥和小弟的关系，没他表现出来得那么亲近。”
反正江溪越是这么想的，她从不认为盛皓会喜欢她。
陈树青沉默几秒后问：“那个赵爽后来还骚扰你吗？”
“没有，盛皓这点还是靠谱的。”
江溪越深知他的出面确实威慑到那小戳男生，所以有时候跑腿跑得烦了，心里再不爽也会继续，这是她欠的人情债。
陈树青看着她脸上露出片刻的松懈，思绪又落在骚扰和霸凌上，再次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惜。
“可他没保护好你。”
江溪越神色微动，心里一阵温热。
“也不能怪他的，只要男生不来惹我就好了。至于女寝那边，他也管不着，是我的问题。”
她忽然有些懊恼：“我是不是人品有点差了，怎么两边都混不好。”
“才不是，你和我不就很好？”
眼球微动，心思也跟着浮动。
我和你真的很好。
陈树青脸开始发热，急急别开脑袋，“还有柳月，周诗雨......我们班人都挺喜欢你的。”
“反正他没保护好你，不尽责，就该把他踢了。”
“还好意思转过来。”
江溪越反倒释怀地笑了。
“他要睡觉要谈恋爱要出去玩，事也挺多的，分心思让那群男生不再来招惹我，我已经挺感激了。”
“人还是要依靠自己的。靠别人总会受到掣肘。”
陈树青看得越发心疼，抬手搭在椅背上，往她身边靠，手指即将触到她衣服的时候又停住。
很想抱抱她。
她一个人走了好漫长的路。
“有的时候也要依靠一下别人的，一个人扛很累的。”
江溪越摇摇头，还是那个语气，却渗进了伤感。
“我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我妈妈已经不在了。”
心口骤然一缩，他有些慌乱地接上去：“其他人呢，比如周诗雨，柳月......”
停顿之后，“还有我。”
陈树青始终不敢太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生怕吓跑她，尽管语言非常收敛，可他忘记关闭眼睛里情感的阀。
江溪越凝望着他，将他眼底的怜惜与温柔统统收录进脑海。
“我知道你们很好，但人总是要一个人上路的，就算我妈妈还在，我总有一天要离开家，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生活。”
“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挺好的，这样应该就不会完全把期望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人和人之间之间最妙的关系应该就像数学里的双曲线和渐近线，从那m点开始，无限接近，却又不相交。”
“保持着亲密的同时又处于相同的磁场，有着独立的空间。”
陈树青眼睛一弯，温柔就溢了出来。
他很轻地舔下唇，不无认真地说：
“每次和小江老师聊天，都觉受益匪浅。”
搭在椅背上的手又往她肩膀靠靠。
江溪越不免有些傲娇，昂了下头。
下课时间快到了，两人起身往集合点走。
陈树青没走两步停住，唤了一声：
“江溪越！”
她亦停住，听他讲。
“一个人走了那么久的路，很辛苦。”
“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吧，两个人走不一定会更快，也不一定就相处愉快，但一定不会孤单。”
她郑重点头。
“好啊，我的盟友。”
“不过我们再不快点，就要一起挨骂了！”
她跑在他的前面。
看着她的背影，陈树青又惦着她一笔带过的事，一种强烈的想要得知她过去的情绪在心底盘旋。
他终于意识到等江溪越亲自讲述过去这个想法是多么地天真，要亲手撕开已经结痂的伤疤，得多疼。
母亲的病情、班主任的孤立、男生的骚扰、女寝的风波......
江溪越高一的生活远比他想象得还要艰难。
这么看来，她跳江也许并不只是因为害怕回到学校无法面对同学，而是太累，真的扛不下去了。
再回想校园初见时她浑身弥漫的水雾，原来她真的是暴雨天里一路杀出重围，才窥得这世界的三两阳光。
过去，他自己去找。
*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程阳几次欲言又止，陈树青写完答案后放下笔搭上他肩膀去楼下小卖部买水。
教室外，有个女孩子拦着盛皓送礼物。
盛皓向来都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尤其是那个姑娘还挺好看。
陈树青没再注意后续，两人来到小卖部。
程阳靠着大榕树拧开一瓶可乐，看着陈树青手掌上的创可贴，忍不住问：“哥，你假摔的吧？”
陈树青单手拿着苏打水，瞄了眼手掌，算是默认。
“为什么啊？你打不过他吗？怎么可能？为什么说不打就不打了？就因为擦伤吗？”
陈树青装可怜卖惨的本事是小时候在陈家自个琢磨的。
他那时候还小，再怎么顺应大人的需求，也没法压制孩童的天性。
每当他闯了祸犯了错，便担忧陈家要把他送走，转手给下一家。
他就试着往身上弄点伤，让自己哭出来，博取他们的同情，不要把他再送出去了。
长大后，自制力强了，也就不再用这种方法。
打球的时候，他想知道，她会不会在乎他受伤，会不会选择站在他那边，会不会有一点的心疼。
于是他摔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你今天纠结一上午就为问这个？”
程阳灌了一口可乐道：“差不多吧。”
陈树青拍着他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
“程阳，有些比赛不是非要赢的，有的时候看似输了实则是赢了。”
“那个球，对我来说赢不赢不重要，他想立威那就去立，我不在乎。”
“那什么重要？”程阳问。
“我们之间要赢的，不是球。”陈树青垂了垂眼眸，嘴角弧度勾得不是很明显，可程阳看出了他的势在必得。
是江溪越，她把青哥带去了医务室，证明她不在乎球的输赢，也不在乎是否犯规，是否假摔，只在乎他是不是受伤了。
原来如此。
他接着捏捏程阳的肩：“还有，两个人之间也不是非要分个输赢的，总要有人低下头，一直抬着头会看不清路的。”
“周诗雨是不是要生日了？”
程阳动作一滞，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