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圣诞，高三这栋楼的节日氛围淡了许多。
盛皓站在大榕树下，看着哭哭啼啼跑开的小学妹，他点燃一根烟，望着星点火星，自嘲地笑。
她不喜烟味，一手用橘子皮捂在口鼻，另一只手仍忙着写作业。
他就很少在教室里抽。
现在想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啊。
真是不甘心。
他熄灭烟头，随手丢在草丛中。
没走两步，他眼睛一亮，掸掸衣服跑上前，又在接近对方的时候放慢脚步。
走上楼梯的时候，江溪越忽而转过身问：
“你生日在哪里过？”
那夜之后，江溪越耳根子清静许多，偶尔在操场看见盛皓，他不是一脸冷漠，就是顺手牵起旁边其他女孩的手，好像这样能够报复她。
她不甚在意，只始终记着生日这事。
他懵了下问：“你会来？”
“我答应过你，当然会去。”
“到时候发你。”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课代表正好在发试卷。
试考得太多，江溪越接过答题卡，看着分数也有些麻木了，不管怎么波动，几次考试平均分维持在645左右。
年级第一是670。
她不求继续提分，只要稳到高考结束就oK。
陈树青扫了眼她身后那人，垂眸看答题卡。
看着得分惨淡的阅读理解，他忽然自嘲自己在猜人心这块的聪明劲怎么没用到语文上，不然也不会天天挨批评了。
*
元旦晚上，沿途节日气氛浓厚，江溪越带着斥巨资购买的生日礼物来到盛皓指定的地址。
ktv的走廊上歌声不断，服务员推开包厢门，红红绿绿的灯光扫过来，正中央的盛皓冲她扬了扬眉，却没说话。
他很有范儿。
周围大概十来个人，她只认得两三个。
也就杨帆站起来搭理了下她，她笑笑把礼物传过去，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坐在最边缘。
她计划待到生日蛋糕上来就离开，摸出手机回了两条消息。
——我在随缘KtV，之前说的过生日。
——不用来接我，我不会待很久。
她没注意到，昏暗斑驳灯光下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你不唱首歌？”
屏幕上已经切换到了《不该》，江溪越还没来得及搭话，就听见他喊：
“江溪越，一起唱。”
有人在起哄。
她侧着身子歪头以示疑惑。
“我生日，你总不会这个都要拒绝吧？”
江溪越拿过话筒，盯着屏幕，一脸严肃地唱情歌。
——你还是住在我的回忆里不出来。
舞台中央，驻唱歌手一脸深情。
酒杯里淡黄色的液体冒着微小的气泡，陈树青时不时刷新着手机，一个身影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不去包间？”
“我是来拿照片的，不是来跟你喝酒的。”
高以柔哼了一声，“你就那么在乎？或许我根本没有她的照片，只是骗你来的呢？”
“那你挺无聊。”
陈树青看着她，眼里波澜不惊。
一个星期前，他收到高以柔的信息。
她手里有江溪越在寝室里的私密照片。
他不信，按照刘霞菲她们的套路，有这种照片，根本就藏不住。
她又放出江溪越和高金水在西餐厅进出的照片和一张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照片。
——我可以拍到她，也有办法找到她的旧照。
——元旦，你要不来见我，那假期后全网见。
陈树青不能用这个去赌。
“你用照片威胁我是想做什么？江溪越并没有伤害到你，你为什么总跟她过不去？”
“她怎么就没伤害我？她的出生难道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她还去见他了，她不是当着我们的面不认他，说她爸死了吗？结果私下一起吃我最喜欢的餐厅，这不是伤害？”
高以柔猛吸鼻子，愤愤地喝下一杯啤酒。
那日，高金水说去见老朋友，如果她没悄悄跟过去，还不知道这个老朋友就是江溪越。
“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爸？”
陈树青就这么平静的，一句一句质问。
“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出轨，为什么要约江溪越出去又不打算认她？”
“她不说自己爸爸死了那还能说什么？她要舔着做你妹妹吗？”
“你委屈，她不委屈吗？你不需要共情她的处境，但把恨都放在她身上是不是太过分了？”
“最该恨的你又不敢恨舍不得恨。你挺有趣。”
“够了！”她拍向桌子，掌心瞬间红透。
“你们都向着她，都向着她！”
这番声响吸引了周围两桌的目光，她昂头一个个瞪回去。
陈树青手指在桌上画着圈，拉回正题。
“我要做什么你才能把照片给我，以及谁给的，有多少，我需要确认真假并彻底删除。”
“做我男朋友。”
“非要这样，那我只能报警了。你不是要学法吗？传播他人隐私造成很大影响会入刑的，还有，你父亲出轨的事......”
“他去市教育局的路还没走熟吧？”
陈树青早想好了，不能全身而退，那就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好过。
高以柔盯着他的表情，忽而笑了起来说，“喝到我满意，我就给你照片。”
她拍拍手招来服务员。
盛皓接完电话回来，望向江溪越的眸光有些晦暗不明。
杨帆推着蛋糕上来了。
“祝你生日快乐！”
众人围在一起唱完生日快乐歌，静候寿星许愿。
呼~蜡烛熄灭。
众人起哄：“十八岁了，是不是得干点成年人该干点的事了！”
盛皓的目光越过调笑的众人飘飘落在江溪越身上，她打了个冷颤，说：“有点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握着的手机亮了亮，她垂头点开手机快速回复了几个字，刚点上发送，手机被人抽走。
她仰头看着手机，又望向拎着手机的人。
“玩两局游戏走。”
“什么游戏？”
盛皓扫过众人，“你们说——”
“真心话大冒险。”
江溪越又坐了回去，她的心不静，不安从手机被抽走的时候就开始蔓延。
她看到放在盛皓手边的手机又亮起来，更烦躁了。
瓶口指向盛皓。
“大冒险。”
杨帆接受到他的示意，坏笑着说：“找一个异性，深情对视十秒！”
“靠，这不基本操作吗？”
坏了，冲我来的。
江溪越试图往后躲，他越靠越近，直到把她逼着到墙角。
“对视没意思，得亲！”
在场有眼力见的已经开始起哄了：“亲一个！”
江溪越攥紧手心，在惩罚开始前，她摊手：“先把手机给我再开始。”
“我要亲你。”
“手机先给我。”
盛皓招手，杨帆把手机拿过来，江溪越拿在手里快速扫了眼通知栏的消息揣进兜里，对上他的眼睛。
她似乎一点都不怕。
盛皓有些惊讶，手撑在她背后的墙上，两人的距离点点拉近，江溪越微微侧脸，手心已然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