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第二轮、第三轮过去了，方珊刚笑着说运气还不错，下一秒，军绿色帽子直奔她们而来，女生们默契地朝两边散开。
江溪越还是没躲过，她拿起帽子，认命站起来，无声地看向方珊的方向，对方快速摇头。
算了，还是自己上吧。
走过去的几秒她在想是唱歌还是跳舞，嗓子因为训练有些不舒适，跳舞的话......
她想起昨晚在寝室楼下和陈树青打电话时对他说，要是不知道表演什么，就跳稻香。
走到圆中心，她落落大方地接过话筒，宣布自己将要表演的曲目。
音响里传出轻快的乐曲，脑海里浮现他们一起训练，一起站上舞台的画面，有些怀念。
她记得大概动作，记不得的就自由发挥。
洒脱、舒展且随心所欲。
戴敏敏录下视频，发送到寝室群里。
散场后，三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戴敏敏猛跳起来喊着坏了。
“江溪越，我把你跳舞的视频发到新生大群去了！”
“怎么办呀！”
“我不是故意的，本来要发在宿舍群里让彤彤也看看的。”林彤个子最高，又漂亮，入选仪仗队，训练吃饭都不和她们一起。
戴敏敏着急忙慌把视频删了，有些自责。
江溪越叹口气：“没事。”
“在场人那么多肯定也有其他人拍的。”
她没把这事放心上，就是每天要加她的人多了起来。
这一年，市面流行起微信还有各种短视频app，江溪越高中毕业后就申请了微信号。
通过好友申请前都她会发消息过去问是谁有什么事，遇到本专业本班的那就通过，说不上来的就不过。
方阵里几个男生有一茬没一茬地和她们几个人搭话，江溪越在一旁不怎么开腔，偶尔会跟着笑。
同班许畅愣愣地说：“你真笑起来挺好看，怎么不多笑笑？”
江溪越反问：“谁军训笑得出来？”
许畅说：“那我给你讲个好笑的。”
“你知道花儿为什么会笑吗？”
江溪越略加思索：“因为......太阳当空照？”
“因为它有梗啊。”说完，许畅便在那笑。
江溪越一脸懵地看向众人，最后目光又落在许畅身上。
舌尖顶顶腮帮子，许畅摊手说那他重新再讲一个。
方珊直乐，八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探寻。
下午，蝉鸣聒噪得厉害，江溪越想把它们一锅端了放进油锅炸。
有人中暑晕倒后，教官终于大发慈悲把阵地转移到树荫遮挡的大路上。
大道上，长满了军绿色的大学生。
熬到休息，江溪越狂喝半瓶水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大树，一手用帽子扇风，一手点开手机。
——你之前说在哪个位置军训？
——篮球场啊，不过现在马路上。
她举起手机拍下眼前的场景，发过去。
又过两分钟没等到回复，她揣好手机，仰头看向道路的尽头，心里一跳，几乎原地弹跳起来。
白的、黑的、粉的.......少量颜色混在军绿色里，那抹白色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撒腿跑过去。
许畅和另一个男生从超市出来，他手里还拿了一个未开封的可爱多。
开学不久，他就认识了不少女孩子，那个平日清冷寡言，跳舞时却洒脱的同班女孩还挺有意思的，此刻她朝自己的方向跑过来。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脸上挂着好看的笑。
她忽然停下来，眼睛里像是装进了阳光，闪得格外好看。
他停了停，前面的那个白衣男生跟着停下来，微微张开双臂。
“你怎么来啦？”
陈树青看着停在怀抱前的女孩，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奉上奶茶。
“想你就来了。”
江溪越接过奶茶，对擦身而过的许畅点点头，又问他：“你不军训啊？”
她故作惊讶：“做逃兵啊？”
他牵过她的手到路边说：“装中暑晕倒请了假。”
捕捉到声音里的疲惫，又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药味，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见他从手里拿过奶茶，掀开盖子，露出里面已经塌陷部分的奶油顶，凑到她嘴边：“尝尝这个。”
咸香的奶油在嘴里化开。
他再把盖子盖回去插上吸管，搅和搅和，纯色茶底逐渐变得浑浊，重新放在她手里。
她吸溜一口奶茶问：“怎么不带冰的？”
“生理期还想喝冰的？”
她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没有说过生理期不舒服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饿了就吃这个，可以做早餐，带包装的能放一个周。等会给你打饭，想吃什么？”他晃晃手里的糕点包装说。
她抱怨过午餐晚餐要排队就算了，早上买个包子还要排队。
“谢谢！”她伸手去接，他抬手躲开。
“谢谢谁？”
“谢谢你。”
“我是谁？”
大脑飞速运转，他绝对不是要在这里讨论本我真我这种哲学问题。
“谢谢男朋友。”
从他脸上的笑意看得出来，这三个字很受用。
地上光影斑驳，江溪越吃完蛋挞，小口喝着奶茶，陈树青则支着胳膊看她。
距离教官吹哨还有两分钟。
他们几乎同步站起来。
“马上开训了，你去食堂等我，不准看我军训。”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来都来了，肯定要看一看，又如来时一样展开双臂把她搂进怀里。
很快，他就松开手。
江溪越没说话，脚步后退着准备去集合。
一步，两步，距离渐远。
哨声响起，她忽地加速跑过去扯着他的衣领，贴耳过去几秒又急促地往唇角印下香甜。
转头，归队。
陈树青懵在原地，熟透了。
“亲了就不准在这里看军训了。”
他望向方阵，女孩满脸严肃，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刚吻过自己的那种大胆与羞怯。
他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转身挥挥手朝食堂的方向走。
中暑带来的疲惫与酸软一扫而空，他甚至还想跳起来空手投篮。
前晚，林书译转来一个视频。
他和林书译同院不同系，林书译念软件工程专业，原本说好一起上嘉禾的关钰改主意去了京市。
视频里是江溪越的才艺表演。
寝室里也在针对才艺表演讨论得热火朝天。
有的还在几个女生跳舞视频里挑起来，谁看上去最好追。
赵浩见陈树青也在看，满脸八卦地问：“你喜欢这款？”
他嗯了声。
“哦哟！”
“不是说有女朋友吗？”
“难怪仪仗队那美女找你要联系方式你不给，原来喜欢这种冷的啊。”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她是我女朋友，我当然喜欢她。”
“你认真的吗？我们都是嘴炮，你咋还......”
赵浩突然闭嘴，因为他真的说过自己有女朋友。
陈树青亮起一张照片，又在几人上前查看时收回。
“只能看，不能碰。”
“行行行，不碰不碰。”
照片是两人的毕业合照，她朝他身边歪了下脑袋。
——气抖冷！
——怎么大家升学都自带对象？
......
陈树青又翻看了视频底下的评论，
寝室欢声中夹着轻不可闻的叹息。
想见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