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玉把小鱼带了回去，小鱼很聪明，跟其他生物不同。
白霜自己爬到贝壳里，对眼前的陆成玉比了一个小心心，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这么快就无视了自己，陆成玉想把小鱼戳醒。
这个念头是他刚刚想的吗？陆成玉有些惊讶，给白霜拢了拢小床，转身去看书。
贫瘠的生活多了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思考小鱼下一顿要吃什么。
小鱼的年岁小，需要长身体，饿的快，醒了睡，睡了醒。
吃到食物的反应很有意思，会开心地转圈，会挥舞着小手很兴奋的样子，还会喂他，如果变成人形的话，一定是个可爱的孩子。
……突然蹦出来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陆成玉不禁失笑。
小鱼就是小鱼，又不是人鱼。
白霜修炼了一整天，已经能够完全把陆成玉的两根手指抱住，他骄傲地站在陆成玉的手指尖尖上，然后就被按着脑袋压了下去，“一会你就掉下去了，抓好。”
白霜顺着陆成玉的手指缝隙钻，白色的小身子圆了一圈。
“小王族，小王族，我写了一个故事。”一个眼力不错的人鱼率先发现陆成玉的身影。
“小王族，小王族，告别开始吧。”
“小王族，小王族，您到底几岁了啊？八岁对不对？对不对？我没有记错。”
几个人人鱼迅速包围上来，有许多的话要对陆成玉说。
“告别开始吧。”陆成玉说。
“好的，好的。”
白霜看的仔细，每一个人都是纯粹地在开心着，他们并不难过悲伤，这有些奇怪。
白霜很警惕，虽然他现在是一只陆成玉都能吃掉的小章鱼，但是他依旧雄赳赳，气昂昂，警惕着一切可能伤害陆成玉的危险。
嘴边多了一点食物，白霜抬头看陆成玉，恨铁不成钢地推推他，警惕起来啊，陆成玉把食物凑近些，白霜一口吃掉，继续推他。
陆成玉把一整条鱼肉放到白霜面前，“张嘴。”
白霜听懂了这两个字，陆成玉叫他吃，吃吃吃，这是吃的时候吗？算了，他先吃，吃饱喝足后才有力气保护陆成玉。
每一条人鱼的节目都表演完毕，他们全部站了起来，看向陆成玉，“小王族。”
陆成玉看他们，他们笑的很慈祥。
“我们马上要死了。”他们说。
陆成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又似僵在原地，他说：“再等些时日，我会带你们回家。”
年迈的人鱼们都是笑着的，“小王族，我们都是您的累赘，您一个人可以去往这片海域的任何地方，人鱼族未来的气数与小王族无关，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为自己而活吧。”
“做您想做的就好。”
“您可以很开心，不必在意其他事情。”
“您的小鱼很可爱，不必感到寂寞，总有珍惜您的人会出现。”
“您值得更好的。”
……
“祝福您。”他们最后说：“我们的小王族。”
蓝色的血液流出，从他们的尾巴鳞片缝隙中渗出。
生命在流逝，他们死了。
陆成玉没有反应，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没有流露出悲伤，他没动，呆在原地。
白霜担忧地看着他，围在他身边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耳朵上，像一枚造型奇特的耳饰。
他安静地陪着陆成玉，让他感受着自己的存在。
时间在流逝，陆成玉一动不动，光影开始浮动，夜晚消失，阳光洒在海面上，照亮了海底。
陆成玉抬头，身边荡漾开一圈圈的蓝色光圈，几缕泡沫缓慢地上升，周边再无一人。
白霜从他的耳朵上落下，游到他眼前，距离很近，陆成玉侧头，鼻尖碰到了白霜。
“早上了，小鱼，饿了吗？”陆成玉伸手揽住他，“我带你回去，找点吃的。”
他没有休息，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不同，回到住处，陆成玉给白霜找了吃的，看着白霜把食物吃下，躺下休息。
白霜看到他把自己蜷缩起来，背对着他，安静地睡着。
这样的陆成玉令人担忧，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给陆成玉一个安慰的拥抱都做不到，然而白霜无比清晰地知道，此刻他只有努力修炼，提升自己，快速恢复人形。
他冷静地分析着，那些人鱼的死去不是被强迫的，他们自愿死亡，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平和的，目前没有外界的危险。
陆成玉的状态他很担忧，他不是不难过的，从族群中出来，他只带走了这几个人鱼，也许是恻隐之心，也许是没有办法拒绝，也许是其他原因，总之，陆成玉并没有放弃他们，他是关心他们的。
过往所受到的束缚让他不能轻易泄露自己的内心，只能任由情绪在心口不停挤压，这一定是非常难受的。
陆成玉按时带白霜吃饭，甚至是喂过食物后还带着白霜去周围美丽的景色前待着，看着宛如走出来了一般。
白霜不停地修炼，能力越来越强，他的外形没怎么变化，长到手掌那么大时就停止了生长。
早上喂过小鱼，陆成玉见他有些困倦的样子，把他放在了自己床边。
海洋会传递信息，尤其是身为王族的陆成玉，他是最亲近大海的存在，人鱼族全族背离大海，海洋是愤怒的。
请不要生气，他们会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陆成玉没有被海洋遗弃，他是难得听话的孩子。
海洋喜欢听话的孩子，随着几个年迈族人的离去，本应该失去能力的陆成玉依旧保留着细微的属于王族的能力，这是海洋对他的赠予，对这个仅剩的唯一人鱼族的馈赠。
陆成玉按照白霜会感到饥饿的时间去喊他，小鱼睡成一团，他推了推小鱼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动静。
“醒醒，小鱼。”他轻声喊。
他力气不大，小鱼应该像往常一般勾住他的手指，用脑袋在他手上蹭着撒娇，但是今天没有。
他一推，小鱼随着他的力气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
陆成玉表情空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