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在那里装了，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女儿？要不是你故意勾引，她怎么可能会不好好学习，喜欢上你！”林初梦的妈妈喊着就要扑过去。
周围人上前，隔开了两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老师，你不记得她吗？”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问。
“刚开学没多久，今年缺老师，我一个人要教四个班，那么多学生，她。”陆成玉看了那边的母女一眼，“成绩并不出众，单就我这门课来说，有几个孩子的表现更为优异。”
这话说的很委婉，你的女儿很普通，学习也并不是因为我教她而下降的。
“你胡说！我女儿上初中的时候名列前茅，怎么一被你教成绩就落下来了？”女人转身撕扯林初梦，“说，他摸你那儿了？你说啊！说出来！”
林初梦怕极了，昨天的谩骂厮打出现在脑海中。
不，不要再打她了，她真的承受不住，她哭泣起来，任凭她妈妈怎么拉她都不说话，她听到有人在问她，“陆老师真的欺负你了吗？”“陆老师真的有刻意引导你吗？”
她想摇头，想让他们不要再说了，然而现实是，她哭泣着点头，嘴里发出含糊地夹杂抽噎的嗯嗯声。
她承认了。
在那样混乱的场景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的格外清楚，也记的格外清楚，陆成玉在看她，用一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陆老师被停职了，学校辞退了他。
虽然这件事情并没有明确的事情经过，但引导未成年喜欢上他，无论他有没有那么做，这都是事实。
学校只能明哲保身，他们不能让学校里有这样恶劣老师的流言传播出去。
林初梦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她的妈妈像斗胜的公鸡，在她吃饭时，在她外出时，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不停地说着这件事，“要不是有我在，你就等着那个老师把你哄骗上床吧。”
没有。
闭嘴吧。
她嘶吼不出来，只沉默着，在她妈妈的言语中被扒掉衣服，赤裸地站在大街上，别人家，任何她妈妈想要她丢脸的地方。
这不是我的错，她想。
但这是陆老师的错吗？她不去想。
真相她说不出口，直到她又一次见到了陆成玉。
她一直有个脑子不太灵光的舅舅，一根筋，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舅舅开车撞了陆成玉，虽然他躲的快，但右侧小腿损伤过重，不截肢会危及生命。
听说他正在找工作，听说他面对她妈妈的找事，正准备搬家，开始新的生活。
她现在站在这里，她恐惧地浑身哆嗦。
不，她是懦弱，她是胆小，但她不想伤害别人。
她妈拉住她，她听到她妈在病房里跟陆成玉说：“如果你追究这件事，我就跟着你，说你强暴我的女儿，你这个人渣！败类！这是你应受的惩罚！”
林初梦浑身发寒。
后来她的舅舅也没事，听说陆成玉死了。
冬天开始降温，那天是暴雪，他死在了家中。
周围人说他是喝酒猝死的。
但是他家窗户没关，也可能是冻死的。
不知道是他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没人关心，也没人在意。
林初梦因为这件事情患上精神焦虑和抑郁，多年之后，她在医生的引导下慢慢走了出来，她去看了老师，站在他坟前，放上了一朵黄色的小花。
“陆老师，我来看你了，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能够放下了。”林初梦弯腰鞠躬，“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她转身，又下起雪来，她快步离开，脚步轻快，彻底走了出来。
……
七七最后道：“他性格偏执，接受不了自己身体的残缺，最后自杀了。”
白霜沉默着蹲在路边，抿唇，额角青筋直跳，“一群傻逼。”
七七没有说他，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现在的陆成玉刚出院，每日酗酒，你把酒送过去的地方就是陆成玉目前居住的地方。”
“我去找他。”白霜说。
“好的。”七七鼓舞道：“加油小霜，这么久以来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白霜点点头，“七七也好。”
顺着七七的指路，白霜找到了陆成玉的住处，到达指定的门牌号，门外贴着各种诅咒谩骂的话，糊了一层又一层。
白霜敲敲门，“你好，是你家定的酒吗？”
隔了一会儿才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像是好久没有睡过觉，嗓子受损，他说：“放在门口就行。”
“我能讨一杯水喝吗？”白霜说，又觉得这个理由太苍白，补充了一句，“我上来的时候电梯坏了，爬了八楼。”
里面的声音很冷漠，“没有，你走吧。”
白霜叹气，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他把东西放在一边，也没有听话离开，他不见到陆成玉他不放心。
他看了一眼门口糊的纸张，一张接着一张撕掉，他耐心地把门上的纸清理干净，汗水顺着鼻尖滴落，浸湿了发丝。
门突然打开了，突兀地说：“你自己倒，喝完就走，不要做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似乎是许久不曾开口讲过话，一句话后断断续续咳嗽着。
白霜看着轮椅上清瘦的人，颓废，阴沉，像一片干枯的叶子，只差最后一下，轻轻触碰，就会破碎开来，他眼皮发烫，想要上前抱抱他。
“酒放这儿。”陆成玉指了指他身侧的地方，白霜把门上，把袋子打开，“你要喝吗？哪一种？”
陆成玉对于和人对话很是生疏，沉默了一下才接话道：“随便。”
白霜给他递过去一瓶，陆成玉抬手指了一下，“那边有水，你自己喝，喝完就走。”
白霜不想答应，但他不能把人逼迫的太紧，不大情愿地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