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女人过来拉住林初梦的手，声音压低，在她耳边呵斥道：“你看看你要是好好上学，能有这样的事情吗？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放？快走，赶紧给我上学去。”
“我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你而活吗？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生活，有我想要干的事情！”林初梦挣脱了她妈妈的手，这是第一次，她明确的反抗她的妈妈。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已经晚了，一切已经回不了头了，当命运的闸刀落在她头上的这一刻，她突然有了勇气，突然有了反抗的意志。
这一瞬间，她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懦弱和自私，清晰地认识到即便是她妈妈犯下的错，也不能跟她毫无关系。
她不是无辜的，她的妈妈口口声声的为她好，就已经把罪证定死在她身上。
她因为害怕牢牢抓住受害者的皮囊，她只能如此，她怕那些斥责落到她头上，她比谁都明确地知道陆成玉的无辜，那能怎么办呢？
就算说出来又能够怎样呢？没人相信的，对吧，她还没有成年，她这样的弱势方即便是站出来把真相大白天下，也没有人会相信真相的，只会觉得她因为害怕或者受到胁迫才这样做的，那样对于陆成玉来说更是麻烦，她不能再打扰陆成玉了，她也是为了陆老师好。
她一直是这样想的，一直到今天，到此时此刻。
自我哄骗的障眼法破功，巨大的耻辱感和恐惧将她笼罩，林初梦崩溃地不想要往外走，“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就不会变成这样，你口口声声为了我好，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女人撕扯着拽着林初梦下楼，“我生的你！我不为你好为谁好？你就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决定你的人生？你说我不能决定你的人生？我当初要是弄死你，你还能站在这里冲我吼？”
“你想干什么？你生来就应该是我伺候你吗？供你吃供你穿，你就现在这样来回报我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女人愤怒地甩过去一巴掌，“你就应该听我的，听你的你能干什么？啊？今天喜欢上老师，明天就给人家生孩子，你让我怎么听你了？我是你妈！”
林初梦被一巴掌打没了气焰，小声地嗫嚅着，“你就不能当做没有看见，我喜欢就喜欢了，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会做的。”
“晚了！我告诉你！已经晚了！”女人拽住她的衣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鱼死网破的狰狞，“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你怎么不拉着我，啊？你要是以死相逼我倒真会逼死你不成！现在你舅舅已经把人家的腿撞断了，这已经不是你现在后悔就能解决的事了，林初梦，你清醒一点吧！”
林初梦僵立着，被她妈妈拉着去了学校，噩梦没有结束，周围看热闹的目光从她步入校园起就没有停止过。
她被包围着，层层的眼睛把她整个人困住，密不透风，她慌乱地左右查看，那些人在她看过之后又会回避躲开。
发生了什么？
她听到了身侧的对话声。
“就说她平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长得也不好看，怎么可能会让陆老师喜欢上她？”
“诶，你小点声，她听到了。”
“就是让她听到才说的，前一段时间我还在可怜她，今天过来一看才知道我是那个傻瓜，她喜欢陆老师那么久，这是爱而不得的报复吗？”
“说的也是，就是坏。”
……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大喊了一声，“林初梦！你是因为陆老师拒绝你才报复人家说别人猥亵你的吗！”
这一声之后场面安静一瞬，之后陡然哄笑起来。
舆论的风波开始倾斜，原本平息的热度因为林初梦她妈不断的找事还有着讨论度，因此风头的变化没有被忽视，有几家媒体已经着手重新报道。
“……事情就是这样，成玉，你要报警吗？”白霜低着脑袋蹲在陆成玉脚边不敢抬头看人，他不知道陆成玉的想法，擅自作出了决定，会生气吗？
“你不用，唉，算了，没人看见吧。”陆成玉把白霜拉起来，“就说你昨天晚上怎么穿的一身黑。”
“没有。”白霜摇头。
陆成玉手指勾起白霜的下巴，左右仔细看看白霜的脸蛋，长得倒是小白兔脸，怎么做事这么没有章法？
白霜怂眉耷眼，“我脸上有小蘑菇吗？为什么要看？”
“还不能看了？”陆成玉松开手，白霜哼哼唧唧地不痛快，“你不报警是不是？”
“你知道医院里为什么最怕有病人闹事吗？”陆成玉突然转变话题。
白霜坐起来，思考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陆成玉笑起来，揉揉他脑袋，“放轻松，没有考验你，随便聊聊。”
“哦。”白霜躺倒，跟陆成玉窝在沙发里，拿着他的手来回摸摸，“为什么呀？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被欺负了就不能忍，就得报复回去，你被他欺负了，我生气，我去把他弄死叭。”
陆成玉摸摸他的脸，揉了揉，“我想过。”
白霜看他，拉住他的手没让他抽走，陆成玉笑了一下，“他把我害成这样，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让他全身而退，即便是同归于尽我也要弄死他。”
“那为什么不？”白霜皱紧眉头，很不理解陆成玉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因为我的爸妈，他们没有任何的错，把我养这么大，在我经历这一遭后也没有放弃我，他们只是想要公司发展平稳一点，自己的生活好上一点，我不能让他们有一个杀人犯儿子，更不能以巨大的风波的形式离开，我只能烂在角落，安静地腐烂掉。”陆成玉说。
那段时间的状态还没有来得及回忆起来，就已经被白霜吸引了心神。
白霜拉住他的手在脸上蹭，觉得不够，爬起来跪在陆成玉身前，虚虚地碰着一点陆成玉的腿，并没有坐实，他弓着腰，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跟陆成玉贴了贴脸，小心地搂在怀里抱住，“你有我了，不要忘记我。”
“不会的。”陆成玉说。
白霜认真地点点头，不放心地按着陆成玉的头也点了点，“好了好了，我们都点头了。”
陆成玉勾唇，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满屋的小角落都被白霜塞上向日葵的小玩具，有的是花，更多的是干花，小小的一个，从各个地方冒出来，感觉跟白霜跟他挥手一样，很可爱。
白霜盯着他笑着的唇，陆成玉好笑地退开了一些，“想干嘛？”